虚空航行,枯燥而寂静。三艘“巡天级”星梭呈品字形编队,以半相位状态悄然穿梭。舰桥内,光线柔和,各类侦测法阵全功率运转,将外界扭曲混乱的景象转化为可视数据流,投射在光幕上。
楚逍坐镇“巡天一号”主位,焰灵姬与彩蝶分立两侧。焰灵姬一身赤金色战裙,火焰纹路在裙裾间流淌,她闭目凝神,灵识如同最敏锐的探针,延伸向星梭前方,感知着一切能量异常。彩蝶则隐于舰桥阴影处,气息近乎虚无,唯有双眸偶尔闪过幽光,分析着舰载探测阵列传回的每一帧图像、每一段波动。
“距离预定坐标还有三次短距跃迁。”舰载阵灵冰冷的声音响起,“当前空间稳定性持续下降,已检测到微弱的法则排斥反应。”
光幕上,代表正常星空秩序的蓝色网格线,在靠近目标区域的方向,逐渐变得扭曲、断裂,被一种灰暗的、不断蠕动的光影取代。那是法则畸变最直观的体现。
“降低跃迁功率,启动‘秩序锚定’符文,缓速靠近。”楚逍下令。星梭表面的符文依次亮起,散发出稳固空间的柔和力场,如同在狂暴海面上投下镇海神针,艰难地维持着自身周边小范围的法则正常。
随着继续深入,畸变景象愈发骇人。原本应空无一物的虚空中,漂浮着大量难以名状的“物质”:有的像凝固的破碎镜面,映照出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景象;有的如同腐烂的星云,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衰败气息;更远处,甚至能看到空间本身如活物般抽搐、鼓起诡异的“脓包”,偶尔破裂,喷吐出夹杂着暗紫光芒的混沌乱流。
“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污染辐射,已启动灵魂屏障。”阵灵再次预警。舰桥内所有人都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滑腻感试图钻入脑海,仿佛有无数充满恶意的低语在耳边呢喃。弄玉提前录制的《星源古谣·镇魂篇》在舰内轻轻回荡,配合众人自身的修为与星梭屏障,将这股污染抵挡在外。
“夫君,前方发现大规模结构体!”彩蝶突然出声,指向主光幕一角。画面放大,只见在无数畸变景象的环绕中,一片无比庞大、难以尽览全貌的“建筑群”轮廓隐约浮现。它并非实体建材构筑,更像是空间本身被暴力扭曲、折叠后形成的诡异造物,呈现出非欧几里得的几何形态,无数尖锐的棱角、不合理的曲面、断裂又重接的廊道交织在一起,中央是一个不断向内坍缩、又似乎向外喷吐着黑暗的漩涡状入口——那便是情报中提到的“虚无回廊”主入口。
而在入口周围,漂浮着数以百计的“守卫”。它们并非生物,也非机械,而是一种近似“法则具现化”的扭曲存在。有的如同活动的阴影,不断变幻形状;有的像是凝固的惨叫人形,周身缠绕着锁链般的暗紫纹路;更远处,还有几尊高达千丈、宛如星空巨兽骸骨拼接而成的庞然大物,空洞的眼眶内燃烧着冰冷的紫火。
“能量读数……混乱且强大,个体实力评估在第七境到第八境初期不等,那几具巨型骸骨,接近第八境中期。”焰灵姬睁开眼,赤瞳中火焰跳动,“它们似乎处于一种半沉睡的警戒状态,对常规能量波动反应迟钝,但对‘秩序’与‘生命’气息异常敏感。”
楚逍凝视着光幕,星辰主宰的感知穿透星梭屏障,细细扫描着那片区域。他看到了更多细节:回廊入口处不时荡漾开诡异的波纹,每次波纹扩散,周围的畸变景象就活跃几分;那些守卫身上,隐隐有细密的暗紫丝线延伸向回廊深处,仿佛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提线木偶;更深处,回廊内部传来令人心悸的吞噬与湮灭波动,仿佛连接着某个能消化万物的胃袋。
“果然是人造之物,且技术层次极高。”楚逍心中凛然。能将法则扭曲固化到这种程度,并制造出如此规模的守卫,幕后黑手对噬界暗面力量的运用,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绝非星空内部任何已知文明能达到的水平,更印证了云渺真人关于“界外引导意识”的推测。
“夫君,是否尝试捕捉落单守卫,或投放探测器进入回廊入口?”彩蝶请示。暗星卫擅长此道。
楚逍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风险过大。此地守卫看似迟钝,实则与回廊本体联系紧密,牵一发可能动全身。且回廊内部法则迥异,常规探测器进入瞬间就会被扭曲吞噬,难以传回有效信息。”
他操控星梭的侦测阵列,将扫描聚焦点从守卫和入口,移向回廊“建筑群”的外围结构,尤其是那些连接着不同畸变区域的“廊道”与“节点”。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窥其虚实,非打草惊蛇。”楚逍解释道,“重点记录回廊外围结构特征、能量流动模式、守卫分布规律,尤其是寻找其可能存在的‘能源中枢’、‘控制节点’或相对薄弱的‘连接处’。这些信息,对日后总攻至关重要。”
焰灵姬与彩蝶领命,各自调动所属力量,配合星梭阵灵,开始进行极为精细且隐蔽的数据采集。星梭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在畸变法则的夹缝中缓缓游弋,避开守卫的感知范围,将一道道无形的探测波纹精准地投向目标。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这片法则混乱之地,连时间流速都有些不稳,舰内计时器时而跳动飞快,时而又近乎凝滞。众人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
就在侦察任务完成大半,楚逍准备下令撤离时,异变陡生!
回廊入口处的漩涡毫无征兆地剧烈震荡起来,喷涌出的黑暗洪流比之前汹涌了十倍不止!周围的畸变景象随之疯狂舞动,那些半沉睡的守卫齐齐“苏醒”,冰冷的意志扫过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