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竟然越下越大了,为陈建斌的葬礼蒙上了一层更加凄凉的色彩,由于陈建斌是个并没有太大作为的警察局长,所以他的人缘还是不错的,而且又是刚刚从田城县警察局局长助理兼新县城警察分局局长的位置上调任矿区警察局局长,况且又死在任上,因而冒着大雪前来参加陈建斌追悼会的人,还真不少。对于前妻薛慧的出现,众人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毕竟他们两口子离婚之后,都没有再组建新的家庭,来送前夫最后一程,也是人之常情。而甘雪莲以其小女人的精明带领着田无青、杨俊力、田无法等人,以地主和邻居的身份亮相,众人同样没有感觉到什么惊奇,而甘雪莲的想法却是,让几个年轻人通过这样的一个平台,认识一下各路神灵,为即将进行的田家大湾办事处大改造项目提前开道。众人唯一遗憾的是,陈建斌的那位挚友大哥田无知,没有出现在葬礼现场。
朱清占拿着白毛巾(田城人丧事的规矩,除了至亲晚辈戴孝之外,其他人多是发一条白毛巾,里面包上香烟、冒牌大力士香皂等物品)往外走的时候,轻声问走在他身边的副院长张丽丽:“怎么没有看到田无知?”
张丽丽回头看了灵堂一眼,说:“那老东西,前两天电话都打不通了,听俊力说,三十晚上,也就是陈建斌死亡的时候,他就失踪了。”
朱清占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便上了车,张丽丽也毫不犹豫地上了他的车,法院的其他同志,自觉地各自上车,在一阵怪异的送宾音乐中,他们离开了。这种丧事,开的是“流水席”,来一批,祭奠一番,然后走人,再接着下一批,当然,批数越多,就越能说明死者或者是死者的儿女们有多牛叉。
等同事们的车子超过朱清占的车子,钻进风雪里之后,朱清占慢慢地把自己的车子靠到了路边,沉思了好大一会,才说:“丽丽,你,和,李长运、郭方,都没事吧?”
张丽丽不知道朱清占要说什么,但她已经看出来了,老头今天没有那个兴致,于是使劲地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没有找过他们。我的事,你还不清楚?一开始,走的是田无知那条路,后来走不通了,才偶遇了王水德,便走了他的路线,就是方莉,也只在一起吃过一回饭。”
朱清占点了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放心了。丽丽啊,现在有两条路,叔指给你,你看看你走哪一条。第一条路,陈建斌死了,冷月秋死了,杨新杰被抓了,陆平不愿意干田城县商会的主任,周振杰,也死了,韩子凤被免了职,土地管理中心那里,尚三辈不进去,已经是高造化了,侯三如也不可能长期代理土管理中心主任的,再加上今年几个到龄的一把手,一下子就要空出十几个一把手的位置来,你如果愿意跳出法院系统,我可以直接找田知县,向他推荐。第二条路,叔也指给你,叔到下半年就要退二线了,我会向田知县和中州府法院推荐你接任的,这是叔的真心话,只有你接任了,叔才放心。可你也知道咱们田城县法院的情况,你前面还有三名副院长,尤其是常务副院长李雪的情况,你更清楚,人家是正规法律本科毕业,又是个三级法官资格,资本,人家手里不缺钱啊,她公公陈抓钩在田城县首富的位置,可是十年不动摇的啊。虽说她平常忙于业务,并不和政府一干人等厮混,可那些领导对她还是高看一眼、厚爱几分的。就他男人陈刺猬那个样子,到田城县火化厂打了一头(田城方言,照了一下面、短期照看一下的意思),险些出了事,回来,竟然提拔当上了正儿八经的户事房副主任,你也是清楚的。今天一早,我听跟着李雪跑的几个人说,周振杰死后,李雪和她公公陈抓钩商议,想让陈刺猬接任田城县户事房主任职务,被他公公陈抓钩给否认了。陈抓钩的意思是,能花上二百万给儿媳妇跑个法院院长干,也不愿意花一分钱给儿子陈刺猬跑个户事房主任干,因为他不是那块料,占着茅缸不拉屎也就算了,恐怕他还会沾上一屁股臭屎出来。”
张丽丽迟疑了,过了好大一会,她才问:“叔,你说,我该如何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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