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迪克刚要开口，一阵风卷着发酵垃圾的腐臭扑面而来。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转身扶着墙干呕起来，后背的衬衫瞬间被冷汗浸透。
“噗——”赛缇娜捂住嘴，有些幸灾乐祸，“原来赞迪克学弟这么怕臭味啊？”
大概是情绪过分激动的原因，自己也深吸了一口气，成为了继赞迪克之后，第二个扶着树干呕吐的人。
海莉薇：“……”
她叹了口气，从背包里翻找出一次性的口罩递给两人，自己也戴上一个。
“这里的环境还真是不容乐观啊，考察组的人应该也不会直接深入，我们还是沿着周围一圈看看吧。”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机械轰鸣声。
三人顺着那阵声音传播的方向前进。
一辆印着枫丹标志的运输车碾过泥泞道路，停在填埋场另一侧的临时工棚前。
身着考究枫丹礼服的男人正用镶金手杖指挥工人卸货，阳光下，他铂金色的怀表链闪闪发亮。
男人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转头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又见面了，两位小友。”卡尔.福勒朝他们打了个招呼，“怎么不和你们的考察团一起行动？”
海莉薇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暂时没能看出什么恶意。
也是，他们现在又没什么利益冲突。
“我们在这边迷路了，也不知道梅里教授带领的考察团其他人都分布在哪儿。或许卡尔先生您愿意带我们参观一下工作情况？我看工人似乎已经开始进施工现场了。”
卡尔·福勒的手杖在泥地上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考察团？”
他微微侧头，铂金表链在阳光下晃出一道刺眼的光，“那位生论派的梅里教授吗？她带队的学者组正在东区勘测地基，不过……”
“既然三位感兴趣，不如先参观我们的样板工程？”
赛缇娜突然挤到两人中间：“太感谢了！我们正好需要专业指导！”
“这边请。”卡尔.福勒的手杖指向西侧新建的围挡，“我们采用枫丹最新环保技术，将旧填埋场改造成厌氧消化发电系统。”
随着他话音落下，二十个工人正喊着号子搬运钢架。手臂粗细的钢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工人们古铜色的皮肤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再加两个人！”戴着白色安全帽的监理高声喊道。
卡尔突然抬手制止：“等等。”他走向队伍末端，手指在某两个工人的肩胛骨位置轻轻一按，“你，还有你，出列。”
被点名的两人面面相觑，但还是老实地退到一旁。
“现在，抬吧。如果18个人抬不动，那就再减两个人。”卡尔.福勒语调平静不含一丝温度。
令人惊讶的是，剩下的十八人调整站位后，居然真的将钢架平稳抬了起来。
“这……”赛缇娜瞪大了眼睛。
“责任分散效应吧。人越少，力量越凝聚。人越多，越认为自己可以偷懒。”海莉薇提出了这样一个概念。
卡尔用手帕擦拭杖头：“枫丹工程力学的最新应用。十八人呈黄金分割站位时，效率反而比二十人乱糟糟地使蛮力更高。”他转向海莉薇，笑了笑，“虽然也有你所说心理学的应用。”
“福勒先生！”一个穿工装裤的女孩匆匆跑来，马尾辫上沾着木屑，“沼气池的混凝土配比需要您签字确认。”
卡尔接过文件时，袖口露出腕间精致的机械表：“用3号配方，掺入12%的火山灰。”他转头向三人解释，“这样可以提升抗腐蚀性——毕竟我们要处理的是发酵垃圾。”
赞迪克突然开口：“厌氧消化产生的硫化氢会腐蚀管道。你们怎么解决？”
卡尔的笑容加深了：“赞迪克同学的问题很专业嘛。”他从公文包抽出一卷图纸，“我们在管道内壁镀了层纳米级的……”
“铂铱合金。”海莉薇突然接话，目光落在图纸角落的分子式上。
卡尔轻轻鼓掌，腕表发出细微的齿轮声，“看来教令院的年轻一代比我想象的更有见识。”
赛缇娜不甘示弱地插话：“我们在学校做过类似课题！用蕈兽孢子分解有机物的效率比传统方式高30%！”
“有趣的思路。”卡尔的目光却仍停留在海莉薇身上，“不过大规模工业化需要考量成本效益。”他的手杖突然指向远处正在夯实地基的机械，“比如那台蒸汽打桩机，虽然效率不如元素力驱动，但胜在稳定可控。”
顺着杖尖望去，海莉薇看到几个工人正往机械炉膛里添加特制的煤块。当其中一人弯腰时，她注意到其工装裤后袋露出半截熟悉的蓝色标签——那是教令院实验室专用的危险品标识。
“那是……”
“改良燃料。”卡尔自然地挡在她视线前方，“掺了凝液固化的地脉残渣，热值比普通煤高两倍。”
他忽然压低声音，“当然，这属于商业机密。”
“地脉残渣通常含有超标的深渊能量。”
“所以需要特殊的净化工艺。”卡尔从怀中取出一个水晶瓶，里面悬浮着发光的银色颗粒，“就像这样，将有害成分转化为……”
“卡尔先生！”监理工程师突然跑来打断，“东区的地脉能量勘察结果有异常。”
“嗯？”卡尔的表情迟疑片刻，却不像是出现什么纰漏，“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没有出现别的异常，不过那位梅里教授建议我们停止现阶段的检测工程。”
既然提到了她母亲，海莉薇就不得不多问问了，“地脉异常是指这附近的地底存在矿产吗？”
这位卡尔.福勒本身是个名副其实的枫丹人，却在须弥有着「矿业主管」的职务，所以习惯性地探查场地周边是否存在高价值的矿产并不奇怪。
但，联想到大风纪官透露的信息，这位卡尔先生似乎还在收集所谓被污染的地脉结晶，不知道会是哪种情况。
卡尔重新挂上商业微笑，“地脉异常可不仅仅能出现矿区，只有我再带人去调查一番才能确定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抱歉，失陪一下。三位可以在参观通道继续观摩，有任何技术问题随时咨询我的工程师。”
直到卡尔的背影消失在钢架后方，赛缇娜才长舒一口气：“他好厉害啊，连工程力学都懂……”
“十八人站位。”赞迪克突然冷笑，“你们没发现那两个被撤下的工人手臂都有旧伤吗？”
是的，卡尔.福勒刚才按压的地方正是工人肌腱炎的位置。
他是一个拥有超绝观察力的能力不凡的商人。
“我还以为你会更加关心卡尔先生团队采用的机械制造技术。”海莉薇有些意外。
“那可不像是枫丹律偿混能能做到的技术。”因为海莉薇的话，赞迪克也稍微转移了话题，“学姐认为这次的地脉异常会是因为什么呢？”
“不清楚，不过刚才那位卡尔先生也说到了，他见识的地脉异常不止是存在地下矿区；在素论派的研究里，地脉异常的本质是地脉能量流动失衡或被外力干预所引发的现象。”
“而后天导致的地脉能量淤积、堵塞会带来某种能量场的爆发，也就是出现未知秘境的入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