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管家眼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迅速移开目光,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少爷他……竟然在逗猫?还让猫趴在腿上?这……
他定了定神,收敛起所有惊异,垂首禀报道:“少爷,新任务,幸家被狸妖王所逼,不得已退入瘴气萦绕之地,幸家家主向一气盟求助,希望一气盟能击退此妖。”
王权富贵抬眼看了一下费管家,又低下头,目光落在腿上惬意眯眼的小橘猫身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它耳后柔软的绒毛,沉吟道:“狸妖一族并不好战,划界以来从不越界,为何忽然之间变得如此激进?”
费管家解释道:“这老狸妖王啊,还算是温顺守礼,只是最近狸妖族发生内乱,有个凶悍的狸妖福礼杀死了旧王,得了一颗能吸收人类灵力,助小妖变化的翼灵珠,他们靠此珠,大肆吸取周边人族的灵力,为己所用,老百姓们苦不堪言,这才求助一气盟啊。”
“福礼?” 王权富贵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在小橘猫背脊上轻轻划过,“我记得她,我看过她的资料。”
费管家回答道:“少爷辛苦了。”顿了顿语气带上了点心疼,“不日,一气盟将召开蓝天大会,少爷……定要拔得头筹啊,到时候老爷开恩,少爷就能出去走走,不用总看地图了。”
王权富贵眼神几不可查地变幻了一下。
出去……走走?看看淮水竹亭之外的世界?这个念头,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
他腿上,萧秋水似乎察觉到他指尖的停顿,不满地“喵”了一声,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手心。
王权富贵回过神来,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膝上暖融融的一团,另一只手却拿起桌边一份早已看过的折子,随手合上,放到了一边。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目光却落在虚空某处,仿佛透过寒潭,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以后这些无用的东西,便不看了。”
费管家一愣:“少爷?”
王权富贵收回目光,落在费管家脸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东西。
他淡淡重复:“无用的东西,看了也无益。”
费管家心中微震,看着少爷清冷依旧、却似乎少了些往日那种全然隔绝气息的侧脸,又瞥了一眼他腿上那只仿佛睡着了的橘猫,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苍老的脸上露出欣慰又复杂的神色,躬身道:“费爷爷没有责怪少爷的意思,少爷心中孤寒,有些事……说多错多。总之……一句话,少爷不要责怪家主,想要什么只管跟费爷爷说。”
王权富贵听着费管家话里话外的维护与慈爱,静默片刻,然后,他抬起眼,对着费管家极轻、却清晰地,牵动了一下唇角。
那不是一个灿烂的笑容,甚至算不上明显。
只是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细微的弧度,眼眸里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寒意,多了些……属于“人”的、极淡的暖意。
“好的,费爷爷。” 他低声应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温和的语调。
费管家看着他脸上那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眼眶竟有些发热,连忙低头掩饰:“那……老奴先告退了,不打扰少爷……休息。” 他看了一眼王权富贵腿上那团橘黄,终究没说出“用功”二字,躬身退了出去。
室内重归寂静。
王权富贵低头,看着膝上似乎已然睡熟、肚皮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小橘猫,指尖轻轻拂过它柔软的耳尖。
出去……看看么?
他望向室外那片天空,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融化,又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