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叮嘱了几句:“您晚上锁好门,把窗户也插上,别轻易开门。要是张二狗再来,您就大声喊,邻居们听见会过来帮忙的。”赵水宁点点头,眼里满是感激:“谢谢你,黑子,你真是个好孩子……”
陈炎骑上摩托离开时,看到赵水宁的女儿从屋里探出头来——那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眼睛圆圆的,像赵水宁一样。她怯生生地看着陈炎,小声说:“大哥哥再见。”陈炎朝她笑了笑,挥挥手,发动摩托驶离了小院。
离开赵水宁家,陈炎心里憋着一股火,张二狗这老东西实在太欺负人了!仗着自己是村长,就为所欲为,连孤儿寡母都不放过。他掏出手机——那是一部二手的诺基亚,外壳有些磨损,是他花五百块钱买的。他翻出刘老板的手机号,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就接通了,刘老板标志性的磁性声音传来,背景里还能听到麻将牌碰撞的声音:“老弟,这才几天没联系,是不是野菜的事有眉目了?我正跟几个朋友打麻将呢,赢了不少,晚上请你喝酒!”
电话很快接通,刘老板标志性的磁性声音传来:“老弟,这才几天没联系,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刘哥,野菜的事还得再等两天。山里的野菜刚冒头,还没长好,等长得再多点、嫩点我给您送过去,保证都是新鲜的,不带一点老叶。”陈炎说道,心里盘算着,等解决了张二狗的事,就去山里采野菜,这可是笔稳赚的生意,“这次找您是想麻烦您个事,比野菜的事还急点。”
“跟哥客气啥,说吧。”
“我想过几天去趟韩国,刘哥您也知道,现在世界杯快开始了,6月1日开幕,我想去现场看看比赛,感受一下气氛。您在广州路子广,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我问问旅行社的事?比如签证怎么办理,来回的机票和住宿多少钱,有没有世界杯的门票卖。”陈炎说道,他从小就喜欢足球,上一世没能去现场看2002年世界杯,这一世说什么也得去看看,而且他还有个赚钱的计划——赌球,世界杯期间赌球的赔率很高,只要押对了,能赚一大笔钱。
“嗨,这多大点事!包在我身上!”刘老板爽快地答应下来,“现在广州的旅行社为了抢生意,都开了世界杯专线,有跟团游也有自由行,价格不贵,跟团游大概五千块钱左右,包含机票、住宿和门票。签证也好办,你准备好身份证、户口本、两张一寸免冠照片,再来广州一趟,我认识旅行社的经理,保证三天给你办下来。”
刘老板顿了顿,又说:“对了,你想看哪场比赛?我帮你问问有没有票。巴西队的比赛门票最抢手,要是想看巴西队的,得早点定。”
“太谢谢刘哥了!我想去看巴西队对土耳其的比赛,6月3日那场,要是能买到票就太好了。”陈炎心里一喜,没想到这么顺利,“我这两天就准备好东西,后天一早就动身去广州找您。”他记得上一世巴西队是世界杯冠军,这场比赛巴西队2:1赢了土耳其,要是赌球的话,押巴西队赢肯定能赚。
“行了,等你到了广州给我打电话,我去车站接你。胖子过两天也来广州,他是做服装生意的,这次来是想进点世界杯主题的t恤卖,到时候咱们聚聚,一起吃个饭,聊聊还有啥赚钱的门道。”刘老板笑着说,“我这边麻将开了,先不说了,等你到了广州再说。”
“好嘞,刘哥再见!”陈炎挂了电话,心里美滋滋的,不仅去韩国的事有着落了,还能和刘老板、胖子一起商量赚钱的事,真是双喜临门。
挂了电话,陈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才下午两点半。小姨张玉香和小敏还在上学,要下午五点才放学。家里也没什么事,老爹去地里干活了,二婶张玉芬在厨房做饭。他想了想,决定去趟县城——一是给摩托挂牌,上次买摩托的时候谢老板说牌照过两天就能办好,现在应该差不多了;二是看看县城有没有合适的生意可做,比如有没有卖世界杯周边产品的,要是没有,他可以从广州进点货回来卖,肯定能赚钱。
陈炎骑上摩托,朝县城方向驶去。从村子到县城有三十多公里路,一半是乡间小路,一半是柏油路。乡间小路上车不多,偶尔能看到几辆自行车和三轮车。柏油路上则热闹多了,有客车、货车,还有不少摩托车。
小县城虽不如大城市繁华,却也比小镇热闹不少。街道两旁开着各种各样的小店,有卖衣服的、卖零食的、卖家电的,还有几家新开的歌厅和溜冰场。歌厅门口贴着花花绿绿的海报,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溜冰场里挤满了年轻人,穿着旱冰鞋在里面滑来滑去,笑声和尖叫声不断。
路上随处可见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年轻人,有的染着黄毛,有的染着红毛,穿着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模仿着电影里蛊惑仔的样子,手里拿着烟,嘴里叼着棒棒糖,三五成群地在街上晃悠。这在2002年的农村县城,算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陈炎骑着摩托,慢悠悠地在县城里转着,观察着路边的店铺。他发现县城里还没有卖世界杯周边产品的,只有几家文具店卖印有足球图案的笔记本和圆珠笔,款式很单一。他心里盘算着:“要是从广州进点世界杯主题的t恤、帽子、围巾,再进点足球造型的钥匙扣和玩偶,在县城摆摊卖,肯定能卖得好。年轻人都喜欢新鲜玩意儿,尤其是世界杯期间,大家都关注足球,这些东西肯定抢手。”
陈炎把摩托开到上次买摩托的车行——“振豪摩托行”。车行在县城的主干道旁,店面不大,也就二十多平米,门口摆着几辆崭新的摩托,有嘉陵、本田、雅马哈等品牌。老板谢振豪一见陈炎,就笑呵呵地从店里迎了出来:“小兄弟,你可算来了!我昨天就想给你打电话,牌照早就给你办好了,就等你过来挂呢。”
谢振豪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上面印着“本田摩托”的logo,皮肤黝黑,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他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块老式的机械表,表盘有些磨损,却擦得发亮。
“豪哥,这车确实不错,骑了这么久,一点毛病都没有,动力也足,爬山很轻松。”陈炎下车和他握了握手,谢振豪的手很粗糙,布满了老茧,是常年修车留下的痕迹,“麻烦您了,跑一趟县城也不容易。”
“进屋坐,进屋坐!”谢振豪热情地把陈炎拉进屋里,店里摆着一张办公桌和一个货架,货架上放着各种摩托配件,比如头盔、手套、机油、火花塞等。办公桌旁的茶几上摆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谢振豪熟练地煮起水,“我以前在广州待过五年,在一家摩托厂当技术员,学了这功夫茶的手艺。刚开始觉得这茶苦,喝不习惯,后来越喝越觉得有味道,每天不喝两杯浑身不得劲。”
他一边煮水,一边给陈炎介绍茶具:“这套茶具是我从广州带回来的,紫砂的,用了好几年了,越用越光滑。你看这茶壶,上面的花纹是手工刻的,叫‘松鹤延年’,寓意好。”
陈炎看着他泡茶的手法——先用热水烫壶,再放入茶叶,用沸水冲泡,盖上壶盖焖一会儿,然后把茶水倒入公道杯,再分倒入小茶杯。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很有章法。“豪哥这生活挺有情趣,咱这小县城,估计也就您这儿能喝到这么正宗的功夫茶。”陈炎称赞道。
“别叫豪哥,显得生分,我叫谢振豪,你叫我老谢就行。”谢振豪给陈炎倒了杯茶,茶杯很小,也就拇指大小,“尝尝,这是正宗的潮汕单丛,我托朋友从老家寄来的,明前茶,味道很正。”
陈炎端起茶杯,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兰花香。他抿了一口,茶水入口微苦,咽下去后,嘴里却泛起甘甜,喉咙里也觉得清凉爽口。“好茶!比我在镇上茶馆喝的那些茶强多了,镇上的茶要么太苦,要么没味道,这茶苦中带甜,回甘悠长,确实是好茶。”陈炎连忙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你这小兄弟有眼光!”谢振豪乐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我这摩托店看着热闹,其实就是糊口。现在县城里买摩托的大多是年轻人,他们就认便宜,贵的牌子卖不动。一辆摩托也就赚个一两百块钱,除去房租、水电费,剩不了多少。不像在广州,生意好做,利润也高。”
他叹了口气,又说:“要不是我老娘年纪大了,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我才不回这小县城呢。在广州虽然累点,但机会多,赚钱也容易。”
两人正聊着,一个满身油渍的小工跑了进来。小工十八九岁,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穿着一件蓝色的工装,上面沾满了机油和灰尘。他的胳膊上有几道伤疤,最长的一道从手肘延伸到手腕,看起来有些吓人。“豪哥,牌照装好了,证件也齐了,您看看。”小工手里拿着一副牌照和一个档案袋,递给谢振豪。
谢振豪接过牌照和档案袋,检查了一下,递给陈炎:“小兄弟,你看看,牌照是‘京g·a1234’,号码还不错,证件都在档案袋里,有行驶证、购置税凭证、保险单,你收好。”
陈炎接过牌照和档案袋,心里很高兴,连忙道谢:“谢谢老谢,麻烦你了。”
小工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振豪介绍道:“这是我侄子,叫谢伟,刚从老家来我这学修车,手脚麻利,就是性子有点腼腆。”谢伟朝陈炎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哥好。”
“行,辛苦你了小伟。”谢振豪拍了拍谢伟的肩膀,让他去干活,然后又看向陈炎,“小兄弟,你要是没事就多坐会儿,咱再聊会儿。我看你也是个有想法的人,以后要是有啥生意上的事,咱可以互相照应。”
“不了老谢,我还有点事,得去趟批发市场看看。”陈炎起身告辞,他想趁着还有时间,去县城的批发市场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货源,“改天我再来跟您喝茶,聊生意上的事。”他看谢振豪和谢伟的气质,隐约猜他们以前可能在广州混过社会,不过现在安稳做生意,人也不错,值得结交。
和谢振豪交换了手机号后,陈炎骑着挂好牌照的摩托,朝县城的批发市场驶去。批发市场在县城的西北角,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有几百个摊位,卖什么的都有——衣服、鞋子、玩具、文具、蔬菜、水果等。
陈炎在批发市场里转了一圈,重点看了看玩具和文具摊位。他发现这里的玩具大多是塑料的,款式很老旧;文具也很普通,没什么特色。他问了几个摊位老板,有没有世界杯主题的产品,老板们都摇摇头说没有,还问他“世界杯是啥”。陈炎心里更有底了,看来世界杯周边产品在县城还是个空白市场,只要他能从广州进点货回来,肯定能卖得好。
转完批发市场,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县城的街道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下班回家的工人,有放学的学生,还有出来买菜的家庭主妇。陈炎想着早点回家,明天还要去找张二狗算账,便加快了车速,朝村里赶去。
路上,他路过一家花店,看到门口摆着很多鲜花,有玫瑰、百合、康乃馨等。他想起赵水宁院子里的瓜架子,决定买一盆花送给她,让她的小院更热闹一些。他停下车,走进花店,选了一盆开得正艳的太阳花,花盘很大,颜色鲜艳,很适合在院子里养。花店老板要十块钱,陈炎讨价还价,花八块钱买了下来。
回到村里时,天已经快黑了。陈炎先把太阳花送到赵水宁家,赵水宁看到花,很惊喜,眼里满是感激:“黑子,你怎么还买花啊,太破费了……”“宁姨,这花不值钱,放在院子里好看,您就收下吧。”陈炎笑着说,帮她把花放在瓜架子旁边。
回到家,老爹陈国忠已经从地里回来了,正在院子里劈柴。张玉芬把饭菜做好了,有炒青菜、炖土豆、煎鸡蛋,还有一碗咸菜。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陈炎把去靠山村看小姑的事说了一遍,又说了赵水宁被张二狗欺负的事。陈国忠听了,气得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张二狗这老东西,太不像话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他,我就不信他敢不讲理!”
陈炎心里暖暖的,有老爹支持,他更有底气了。他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帮赵水宁把地要回来,让张二狗付出代价。同时,他也期待着去广州的行程,希望能在世界杯期间赚一大笔钱,改善家里的生活,也能更好地帮助小姑和赵水宁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