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柔姐妹俩一前一后钻进厨房，玻璃推拉门关上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像是给这温馨的屋子划上了一道温柔的界限。陈炎独自坐在客厅的米色布艺沙发上，沙发扶手上还搭着一条叶柔织了一半的浅灰色围巾，毛线是她特意挑的羊绒材质，细腻柔软得像云朵，针脚疏密均匀，藏着她独有的细心与温柔。他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烟身静静躺在指间，思绪却飘回了方才叶静凑到他耳边低语的模样——那丫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浸在清泉里的两颗小星星，鼻尖蹭过他的耳廓时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息，神秘兮兮地说要给“独一无二的惊喜”。上次她送的手工手帕还妥帖地放在自己办公桌抽屉的最底层，淡粉色的棉布上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白梅，连花瓣上的脉络都用银线细细勾勒，他至今记得叶静当时献宝时紧张得泛红的脸颊，还有递手帕时微微颤抖的指尖。这次不知又耗费了多少心思，是绣品，还是她最近迷上的木雕小物件？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烟盒边缘凹凸的纹路，嘴角不自觉带上一抹浅笑，连空气里似乎都飘着几分期待的暖意，混杂着厨房里飘来的淡淡柠檬味洗洁精清香，与叶柔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皂味交织在一起，格外舒心。
正出神间，玄关处的门被轻轻推开，提着竹编菜篮的秦兰走了进来。菜篮把手处缠着一块蓝白相间的碎花布，是叶柔十五岁生日时亲手缝的礼物，边角虽已有些磨损，针脚却依旧工整，可见平日里被主人精心呵护着。她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傍晚微凉的晚风气息，那风里夹杂着一丝街边花店飘来的红玫瑰香气——想必是路过时为这个家添置了鲜花，秦兰总喜欢用这些小细节装点生活。看到客厅里的陈炎，她脚步明显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随即迅速漾开温和的笑意，那笑意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眼底层层铺开，连带着眼角的细纹都染上暖意，声音柔缓如春日融化的溪水：“你来了，晚上在这儿吃饭吗？”她今日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装，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的细腰带，将身姿勾勒得愈发窈窕，领口系着一条浅灰色丝巾，丝巾末端用银线绣着小巧的珍珠图案，衬得脖颈愈发修长优雅。气质干练中透着几分温婉，发梢沾染了些许细碎的晚风，几缕浅棕色的发丝贴在脸颊旁，随着呼吸轻轻晃动，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的烟火气。
“是啊，打扰阿姨了。”陈炎站起身，语气礼貌又自然。
“妈，你回来啦！”叶静像只刚挣脱束缚的轻快小鸟，率先从厨房跑出来，扎着俏皮丸子头的脑袋一晃一晃，发梢上别着的银色小铃铛随之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悦耳。她几步冲到秦兰面前，不等母亲反应就伸手接过菜篮，指尖触到篮子把手时还不忘轻轻捏了捏那块熟悉的碎花布，鼻尖凑上去用力嗅了嗅，小脸上满是孩童般的期待：“晚上吃什么呀？我都快饿扁了！下午在学校上体育课跑了八百米，冲过终点线的时候感觉肚子里的馋虫都在咕咕叫着抗议，现在更是饿得能吞下一头牛，好像有个小人在肚子里敲锣打鼓喊‘快给我吃东西’呢！”说着还夸张地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肚子，那生动的模样惹得秦兰忍不住笑出了声，连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温柔的弧度。
“妈，小静的入学手续办好了吗？”叶柔也系着一条印着小熊图案的可爱围裙走出来，围裙上的小熊抱着一颗红彤彤的爱心，针脚圆润可爱，是她上周趁着午休时间一针一线绣成的。她手里还拿着一块沾着水珠的擦碗布，指尖轻轻捏着布角，白皙的脸颊因为刚在厨房忙活而透着淡淡的红晕，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连耳垂都泛着粉。她看到陈炎时，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受惊的小鹿般慌乱地移开，随即迅速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扇形阴影，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手续都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比如资料不全或者排队人太多之类的？我昨天还想着要是需要帮忙，我可以向公司请假半天陪你去的，毕竟你一个人跑前跑后也辛苦。”
秦兰弯腰换着拖鞋，玄关处的鞋柜上整齐地摆着几双干净的拖鞋，颜色各不相同——米色绣向日葵的是她的，粉色带蕾丝边的是叶柔的，蓝色印着卡通超人图案的是叶静的，还有一双深灰色的男士棉拖，显然是特意为陈炎准备的。她拿起那双米色棉拖换上，鞋面上绣着的小小向日葵，是她去年冬天在灯下一针一线绣成的，针脚里藏着对生活的热爱与温情。直起身时，她略带歉意地看向陈炎，双手在围裙上轻轻擦了擦，指尖还残留着菜篮把手的温度：“真没想到你会突然过来，下午去超市的时候就想着买点新鲜蔬菜和水果，给孩子们做顿家常便饭，没成想你来了。家里就这点简单的食材，都是些家常菜，怕是怠慢你了。”她朝陈炎笑了笑，眼角弯起柔和的弧度：“你先坐，我去卧室换件舒服点的衣服，马上就出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说完便提着菜篮走向卧室，脚步轻缓得像怕惊扰了客厅里的温馨氛围。
秦兰转身进了卧室，卧室门轻轻合上的瞬间，叶静立刻像只调皮的小猫凑到叶柔身边，胳膊亲昵地搭在姐姐肩上，脑袋歪着蹭了蹭叶柔泛红的脸颊，眼睛里满是狡黠的笑意，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带着明显的调侃：“姐夫难得来一次，家里就这点青菜排骨，你是不是偷偷在心里可惜呢？刚才我都看到你趁着妈换鞋的功夫，偷偷瞟了冰箱好几眼，眼睛都快贴到冰箱门上了！是不是在找能拿得出手的食材，想给姐夫露一手你新学的可乐鸡翅呀？我可是记得你上周还对着食谱练了好几遍呢！”说着还故意眨了眨眼睛，语气里的促狭藏都藏不住，逗得叶柔连连跺脚。
“哪有，陈炎又不挑食，家常菜他也喜欢吃。”叶柔被说得脸颊更红了，像染上了一层浓郁的胭脂，连耳根都微微泛红，热气顺着脖颈往上冒。她轻轻拍掉妹妹搭在肩上的手，指尖带着一丝薄汗，眼神不自觉地瞟向陈炎，见他正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过来，连忙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围裙上小熊图案的边缘，布料都被捏得有些发皱，声音细若蚊蚋：“真的没有，你别乱说。”陈炎笑着点头附和，刚想开口说“确实，阿姨做的家常菜比外面饭店的山珍海味还香，我就喜欢这口热乎的家常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那震动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明显，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空气中的轻松氛围。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陈宁雪”的名字，屏幕背景是一张他和外婆去年夏天在院子里拍的合照，照片里外婆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蒲扇，笑得满脸皱纹都挤在一起，阳光洒在她花白的头发上，温暖得晃眼。他心里瞬间了然——她们住同一个小区，自己刚才开车进来的时候，小区门口的保安老王还笑着和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来看秦兰母女，想必是被住在同一栋楼三层的陈宁雪从窗户看到了。为了不让叶柔姐妹误会，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喂，我这会儿正在朋友家吃饭，手头还有点事没处理完，比较棘手，涉及到合同的关键条款，双方在付款周期和质量验收上还有分歧，需要好好琢磨琢磨，有事的话晚上我过去咱们再细说，到时候把事情捋清楚，争取今晚就把问题解决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背景里似乎能听到陈宁雅清脆的笑声，还有玻璃杯碰撞的轻响，像是在摆放餐具，过了一会儿，陈宁雪的声音才传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像是在斟酌用词，生怕打扰到他：“那我晚上等你，需要给你留门吗？或者我到时候去楼下接你？你对小区的楼栋位置可能还不太熟，晚上黑灯瞎火的，楼道里的声控灯有时候还会失灵，容易走错。”以往她说话总是爽朗直接，像个男孩子一样干脆利落，今日这般小心翼翼的语气，倒让陈炎有些意外，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既温暖又有些复杂。
陈炎眼珠一转，顺着她的话头往下接，语气刻意放得沉稳，带着几分商务谈判的严肃感，又夹杂着一丝轻松：“不用留门了，我记得你家的门牌号是302。我过去的时候你准备点酒，咱们正好借着酒劲聊聊事情，酒能壮胆也能打开思路，说不定思路能更清晰些，说不定还能把你喝趴下，到时候你可得愿赌服输，答应我一个小要求，比如下次帮我炖锅你最拿手的排骨汤。”他特意加重了“聊事情”三个字，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坐在旁边的叶柔姐妹清晰听到，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让她们知道自己是去谈正事，不是去做别的私人事情。
“好，我马上准备。”陈宁雪说完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陈炎将手机揣回口袋，手机外壳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屏幕上的余热尚未散去。他脸上带着些许歉意看向叶柔，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诚恳，眼神里满是真挚：“抱歉啊，晚上还有个重要的事得去处理，是之前谈的一个房地产合作项目出了点小问题，合作方那边对付款方式和工期有些细节没达成一致，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得去和他们当面沟通解决，不然拖下去会影响后续的施工进度，耽误了交房时间就麻烦了，所以可能没法在这儿待太久，得早点走。”他怕叶柔多想，又补充了一句，试图让她安心，手指还不自觉地挠了挠头，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模样。
“那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谈事的时候也别熬太晚，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再忙也得按时吃饭休息，别为了工作把自己熬垮了。”叶柔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便被温柔取代，她抬起头看着陈炎，眼神里满是关切，像叮嘱远行的亲人一般细致：“路上开车慢点开，晚上天黑，视线不好，而且最近小区门口在修路，路面坑坑洼洼的，路况有点复杂，一定要多加小心，实在不行就开慢点，安全最重要，我等着你平安的消息。”
叶静可没姐姐这么温柔体贴，她撇了撇嘴，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双手抱在胸前，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该不会是什么要紧的‘大生意’吧？能让我们姐夫这么急匆匆的，连顿安稳饭都吃不完。可别忙到半夜才休息，到时候累坏了身体，我姐可要心疼死了，说不定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盯着手机屏幕等你消息，偷偷抹眼泪呢！”她说着还朝叶柔挤了挤眼睛，做了个鬼脸，惹得叶柔又气又羞地瞪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拍了她的胳膊一下，力道不大，更像是姐妹间的撒娇打闹，客厅里的气氛又轻松起来。
陈炎刚想回应，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眼镜打来的。他接起电话，语气变得严肃：“喂，事情怎么样了？”
“炎哥，公司注册好了！”眼镜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好，你现在立刻去市里，查一下最近刚开盘的几个热门楼盘，比如城东的‘锦绣花园’——听说他们家的绿化做得特别好，容积率低，楼间距也宽，还有专门的老年活动中心；城西的‘碧水湾’，靠着河边环境不错，小区里还有人工湖和栈道，适合散步；以及市中心的‘中央公馆’，地段绝佳，周边配套设施齐全，学校、医院、商场都近。你详细问问每个楼盘的单价多少，不同户型的价格差异，比如三室一厅和两室一厅差多少钱，顶楼和中间楼层的价差，要是批量购买十套以上能有多少折扣，折扣能不能再谈下来两个点，还有银行那边的房贷比例最高能到多少，是七成还是八成，利率是基准利率还是有上浮或下浮，上浮多少下浮多少，还款年限有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哪些选择，每个年限的月供大概是多少，利息总共要还多少。这些信息都记详细点，一条都别漏，最好用笔记本记下来，回来给我一份清晰的表格，列清楚各项数据，方便对比分析。”陈炎心里一阵狂喜，公司注册完成，意味着他进军房地产的计划迈出了关键一步，语气都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连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几分，语速也快了不少。
“炎哥，您这是打算进军房地产？”眼镜试探着问。
“先了解情况，后续再说。你把各开发公司的报表和销售数据整理一份给我，越详细越好。”陈炎叮嘱道。
“好嘞！不过炎哥，我这身打扮——上身是洗得发白的蓝色t恤，领口都有点变形卷边了，袖口还沾着点上次吃火锅溅到的油渍；下身是牛仔裤，膝盖处还有个破洞，是上次爬山时被树枝勾破的；脚上还是一双穿了两年的运动鞋，鞋底都快磨平了，鞋边也有点发黄泛旧。去那些装修得金碧辉煌、门口还有穿着制服的保安站岗的高档售楼处，人家会不会觉得我是来捣乱的？说不定连售楼小姐都懒得搭理我，更别说给我详细介绍了，搞不好还会把我当成可疑人员赶出来，那可就太丢人了！”眼镜有些为难地说，语气里满是不确定，还带着一丝委屈，像是怕自己搞砸了事情，声音都有些底气不足。
“你这小子，早料到你会这么说，这点小事还能难倒我？”陈炎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宠溺，像对待自家弟弟一样亲切：“明天你去阿毫那拿三万块，去市中心的‘新世纪商场’买套像样的西装，要深色系的，比如藏蓝色或深灰色，显得稳重又正式，再配双黑色的真皮皮鞋，要买头层牛皮的，穿着舒服还耐穿，买条质感好点的真丝领带，最好再买件高支棉的白色衬衫，吸汗透气。把自己收拾得精神点，像个专业的房产投资人，那辆现代车也先拿去开，虽然不是什么豪车，但也比你挤公交强，撑撑场面足够了，这样总不会被人看轻了吧？”
“谢谢炎哥！保证完成任务！”眼镜兴奋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秦兰已经换了一身米白色的家居服走出来，衣服是纯棉的，摸起来柔软舒适，贴在身上亲肤透气，袖口还绣着一圈小小的蕾丝花边。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用一根银色的发簪固定着，发簪上还刻着简单的缠枝莲花纹，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纤细的脖颈，脖颈上戴着一条细细的珍珠项链，是叶柔用第一个月兼职做家教的工资买的，虽然珠子不大，但光泽莹润，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更显秦兰温婉动人。她走到餐桌旁，看了看上面摆着的几样蔬菜——绿油油的青菜还带着水珠，叶片鲜嫩欲滴，根部还沾着少许湿润的泥土；红彤彤的西红柿像小灯笼一样，表皮光滑饱满，透着成熟的光泽；还有一块新鲜的排骨，上面还带着少许血丝，纹理清晰，一看就是刚从超市买回来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菜，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你将就吃点，别嫌弃，要是不够吃咱们再叫个外卖或者我再去楼下买点酱牛肉回来。”
“阿姨太客气了，家常菜最香了。”陈炎笑着说。
叶柔走到门口，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浅灰色外套穿上，外套的领口处有一圈毛茸茸的兔毛边，是去年冬天陈炎送她的生日礼物，摸起来软软的很暖和，她一直舍不得穿。她一边系扣子一边说：“我去楼下的‘老李熟食店’买点酱鸭和凉拌菜回来，那家店的酱鸭是招牌，每天限量供应，去晚了就没了，味道特别好，肉质酥烂，酱香浓郁，连骨头都带着香味。再买个凉拌黄瓜和夫妻肺片，夫妻肺片里的红油是老板秘制的，香辣可口，这样菜品种类也多些，丰盛些，省得怠慢了陈炎，让他觉得我们招待不周，心里过意不去。”她说话时眼神还瞟了一眼陈炎，带着几分细心和在意，手指系扣子的动作都格外轻柔。
“姐姐真贴心！”叶静在一旁笑着说，惹得叶柔脸颊更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