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之应点头,“田守业说,他家的盐场、铁矿,愿意交给东路军监管,
王义之的票号,愿意为东路军和河套的商路提供便利,所有汇兑手续费全免,
贾从文的米庄和绸缎庄,愿意优先供应东路军的粮草和布匹,价格比市价低三成,
他们还说,只要你能饶过他们,以后宣府的任何事,他们都听你的调遣。”
沈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听我的调遣?他们倒是打得好算盘,交出一半家产,就能保住另一半,还能保住族人的性命,这笔买卖,他们不亏。”
杨之应知道沈川心里还憋着气,连忙说道:“沈指挥,我知道这条件对你来说,可能还不够,
但你想想,宣府境内,除了这三家,还有更大的隐患,那些盘踞在深山里的山匪,
这些年,这些山匪靠着三家的暗中资助,劫掠商队,骚扰军户,甚至还帮着范家走私物资,
你若能让三家协助卫所清剿山匪,既除了隐患,也能让他们戴罪立功,岂不是一举两得?”
沈川的眼睛微微眯起,山匪的问题,他早就有所耳闻。
宣府多山,尤其是东北部的熊耳山、南部的小五台山,山高林密,盘踞着大大小小十几股山匪,人数加起来有近万人。
这些山匪平日里打家劫舍,一旦朝廷派兵清剿,就躲进深山,等官兵撤了,又出来作乱,多年来一直是宣府的顽疾。
若是能借三家的手,把这些山匪一网打尽,确实是件好事。
“杨大人,”沈川走到杨之应面前,语气终于有了松动,“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这三家的罪,不足以用交出一半家产就抵消的了,
范家倒了,他们若是还想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交出点银子就能了事,那我沈川,也没必要留着他们。”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要我放过他们,可以。但条件,得按我说的来。”
杨之应心中一喜,连忙道:“你说,你说,我一定转告他们。”
沈川伸出三根手指,一字一句地说道:“第一,协助清剿山匪,限他们在一个月内,调动所有护院家丁,配合东路军和宣府卫所,将宣府境内所有山匪,
包括熊耳山的‘黑风寨’、小五台山的‘飞天鼠’,全部扫清,
清剿期间,所需的粮草、军械,由他们三家承担,
若是清剿不力,或是敢暗中资助山匪,我定斩不饶。”
杨之应连忙点头:“没问题,这个他们肯定答应。”
“第二,上缴家产。”沈川的语气更冷了些,“不是一半,是七成,而且,必须是现银、黄金和珠宝,
那些田庄、商铺、盐场、铁矿,除了留给他们家用的十处田庄、五间商铺,其余的全部由东路军占股六成,
日后这些产业的收益,将用于建设东路跟河套上。”
杨之应愣了一下,七成家产,还要加上大部分产业股份,这可比三家原本答应的多了太多。
但他也知道,这已经是沈川让步后的结果,连忙道:“我会跟他们说,想必他们也不敢不答应。”
“第三,开放商路。”沈川的目光扫过案上的宣府地图,手指重重地指在“东路”和“河套”两个地方,
“从今日起,三家所有的盐铁、粮食、绸缎生意,必须对东路和河套全面开放,
盐场的盐,优先供应东路军和河套百姓,铁矿的铁,优先供应东路军的军械坊;
米庄的粮食,必须保证东路和河套的粮价稳定,不得随意涨价,
票号的汇兑业务,对东路军和河套的商户,全免手续费,并且要保证银钱的流通顺畅。”
他看着杨之应,语气斩钉截铁:“这三条,少一条,都不行,若是他们答应,我可以饶过他们的族人,
但主家和田守业、王义之、贾从文三人,必须到东路卫所听候发落,戴罪立功;
若是不答应,那就别怪我沈川心狠,明日我就带兵去曲州,先抄了田家,再去大同、宣化,一个个来,
反正范家的账册里,也有他们三家通敌的证据,到时候,他们就是第二个范家。”
杨之应心中一凛,他知道沈川说的是实话。
范家的账册里,确实有不少关于三家的黑料,若是沈川真的拿这些证据开刀,三家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他连忙站起身,对着沈川拱手道:“沈指挥,你的条件我都记下了,我这就去转告他们。
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沈川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杨大人,不是我非要为难他们,而是宣府的积弊太深,不彻底清理,日后还会出第二个、第三个范家。
我要的不是他们的家产,是宣府的太平,是东路和河套的安稳。”
“我明白,我明白。”杨之应连忙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认清形势,乖乖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