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淡淡地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掌心的羊骨碎片还在硌着,
那道“主君遇厄”的裂纹,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却又被野心的火焰烧得只剩下灰烬。
“来年开春,伐漠南之事,照旧。”
两人踏着积雪往回走,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努尔哈赤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他抬头望向北方的天空,月亮被乌云遮住,只剩下几颗残星在黑暗中闪烁,像极了漠南草原上等待他征服的部落。
阿古拉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可他的脑海里,却全是八旗铁骑踏破林丹汗庭的画面,全是自己站在北京城头,接受万民朝拜的画面。
“丧命?”他低声冷笑,手指紧紧攥着腰间的鲨鱼皮弯刀,刀鞘上的东珠在灯影下泛着冷光,“就算真有血光之灾,我也要拉着林丹汗,拉着漠南所有不服的鞑靼,一起垫背!
大金的江山,不能没有漠南,我努尔哈赤的名字,也不能只停在辽东,
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是天命所归的帝王,是一统华夏的大汗!
刘氏气数已尽,该是我爱新觉罗接替的时候了!”
回到汗王宫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努尔哈赤没有回寝宫,而是直接去了议事殿,殿墙上的舆图还挂在那里。
他走到舆图前,手指再次落在漠南草原的位置,这一次,指尖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小罕子,”他喊道,“传我命令,让各旗贝勒即刻来议事殿议事。”
“汗王,现在才刚亮,贝勒爷们怕是还没起……”
“让他们起来!”努尔哈赤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告诉他们,漠南之战的准备,要加快!
正月十五之前,必须完成所有军备整顿,正月底,使者必须从林丹汗庭回来,二月开春,八旗各部,准时出征!”
小罕子不敢多言,连忙躬身退下。议事殿里只剩下努尔哈赤一个人,他看着舆图上那片广阔的漠南草原,看着那两个红色的墨点——宣府、大同,眼中的野心像燎原之火,越烧越旺。
阿古拉的占卜,梦魇的示警,都成了他眼中的“考验”——天命若要阻他,他便逆天而行,鬼神若要拦他,他便踏破鬼神!
他抬手摸了摸喉头,那里没有伤口,却仿佛还残留着梦中寒枪刺入的剧痛。
可这疼痛,不仅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血性。
他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死,最怕的是没能实现自己的野心,没能让大金成为天下的主人。
“等着吧,林丹汗。”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等着吧,刘瑶,等着吧,这天下的所有人,
来年春天,我努尔哈赤的铁骑,会踏遍漠南,踏破长城,让整个天下,都在我的脚下颤抖!”
殿外的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拍打着殿门,却像是在为他的野心助威。
舆图上的漠南草原,在晨曦的微光中,仿佛已经变成了一片血色的战场,而努尔哈赤。
这位野心勃勃的枭雄,正站在战场的最前方,手持弯刀背戳雕弓,眼神锐利,等待着那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战争,哪怕这场战争,可能会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的人生,从来不是为了苟活,而是为了征服。
血色的预兆,在他眼中,不过是帝王路上,最耀眼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