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你……你好狠的手段!好大的手笔!”
皇太极只觉喉咙一甜,硬是把那股血腥逼回胸腔。
他不停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仿佛已经看到,八旗的数万铁骑,如同陷入沼泽的猛兽,在这张无边无际的铁网中挣扎、咆哮,最终被一点点耗尽力气,流干鲜血,埋骨在这异乡的草原上。
这种绝望,远比面对千军万马的冲锋更加可怕。
因为它让你看不到胜利的希望,看不到尽头,仿佛在与一个无法撼动的、冰冷的、不断再生的怪物作战。
“回去!立刻回去禀报父汗!”
皇太极几乎是嘶吼着下达命令,调转马头,疯了一般向大营方向狂奔。
他必须立刻将这个足以颠覆一切的消息,告诉父汗!
努尔哈赤的大帐内,气氛原本就因为战事的胶着而显得凝重。
当皇太极带着一身尘土和惊惶,冲进大帐,语无伦次地将他所见到的“戍堡长城”描述出来时,整个大帐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数百座戍堡?沿着所有河流?”
“这不可能!沈川哪来那么多人力物力?”
“皇太极,你是不是看错了?或是中了汉人的疑兵之计?”
代善、莽古尔泰等贝勒纷纷质疑,他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看得清清楚楚!”皇太极双眼赤红,猛地将千里镜拍在努尔哈赤面前的案几上,“父汗!儿臣愿以性命担保,前方根本就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
我们就算把眼前这三十座堡垒全部踏平,后面还有三百座、三千座在等着我们!
而且,戍堡全部都建在河边,控制了所有水源!我们……我们被彻底困死了!”
大帐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一直沉默不语的努尔哈赤身上。
努尔哈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往往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极致平静。
他缓缓拿起那架千里镜,摩挲着冰凉的镜筒,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儿子描述的那令人绝望的景象。
想起沈川那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神,又想起汉军那种弃堡不弃守的韧性,想起后方传来的关于毛文龙和朝鲜的烦人消息。
一切线索,在此刻串联了起来。
沈川,这个年轻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野战中与他决战。
他耗费两年不惜一切代价,不声不响,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在巩固河套、修建零星堡垒的时候,他已经暗中编织好了这张足以绞杀数万大军的死亡之网!
“哈哈哈哈!”
努尔哈赤突然发出一阵大笑,笑声中却听不出丝毫欢愉,只有无尽的苍凉、愤怒和一丝……
自嘲。
“好!好一个沈川!好一个大汉!竟将我努尔哈赤,将我八旗数万健儿,逼至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