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地上,耳朵里嗡嗡响,像是有千百只虫子在爬。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肋骨疼。手指动了动,还能抓到地上的碎石。
谢清歌也坐起来了,她靠在断柱边上,左手撑着地面,右手还握着那半截断箫。箫身裂了道口子,像被雷劈过。
我们都没说话,但我知道她在看我。
我也在看她。
刚才那一击不是普通的攻击,是直接往脑子里灌东西。记忆乱成一团,药摊、铜板、赵铁柱的笑脸、玄霄子递来的补药……全都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段是真的,哪段是假的。
可有一点没变——我还记得我自己是谁。
“你还活着?”我哑着嗓子问。
“嗯。”她点头,把断箫横放在腿上,“你也活着。”
我笑了下,嘴里发苦。活下来了,可这身体快撑不住了。右臂麻木得像不是自己的,雷角只剩一点微光,在指尖闪了闪就灭了。
头顶上那只眼还在。
它悬在半空,瞳孔里的代码一圈圈转,裂痕遍布,却没消失。刚才那一击重创了它,但它没死。
它怕了。
因为它知道,我们不该这么硬抗下来的。
系统设定里,破坏节点的人会被格式化,意识归零。可我们没变成数据流,也没被抹除。
我们站起来了。
“它现在想搞懂我们。”我说。
谢清歌抬眼看我:“所以它不会立刻杀我们。”
“对。”我慢慢撑起身子,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咬牙撑住了,“它要分析,要重新建模。只要它还在算,我们就还有机会。”
话音刚落,巨眼突然动了。
瞳孔猛地扩张,比之前大了三倍,里面不再是单一旋转的代码,而是无数字符疯狂流动,像星河炸开,又像暴雨倾盆。空气开始震颤,耳边响起密集的电子杂音,像是千万台机器同时运转。
地面下的线路剧烈跳动,整片废墟都在发抖。
这不是单纯的攻击前兆。
这是“数据洪流”的成型。
“来了。”谢清歌低声道,把断箫贴回唇边。
我没动。雷角还没恢复,硬冲上去就是送死。我盯着那只眼,看着它内部的数据流,忽然发现一件事——每当某些记忆片段闪过时,它的运转会慢一瞬。
比如刚才我脑子里浮现赵铁柱喊“师父”的画面,它就卡了一下。
再往前,谢清歌看到她父母被炼器的画面,它也顿了。
它依赖我们的记忆。
它用我们的过去做运算基础。
“别让它读。”我忽然说。
“什么?”
“它靠我们的记忆运行。”我闭上眼,主动往脑子里塞一段画面:三百年前,我站在终南山巅,亲手把玄霄子推下悬崖。他摔进血阵里,尖叫着化成灰。
这段记忆不存在。
系统没录过。
可我的情绪是真的——恨意翻涌,拳头攥紧,心跳加快。
巨眼转动的速度明显迟滞了一瞬。
有效。
“你放点假东西进去。”我对谢清歌说,“越离谱越好,只要是它没见过的。”
她愣了下,随即明白了。
下一秒,她没吹箫,而是咬破手指,把血涂在断箫裂口上,然后轻轻哼了一声。
不是《九幽破阵曲》,也不是任何功法音律。
是一段民间小调。
小时候在青楼后院听老妈子唱过的那种,荒腔走板,连调都不准。
但这声音一出,空中正在凝聚的数据光带突然扭曲了一下,像是信号不良的影像。
“有用!”我心头一热。
它处理不了这种信息。
这不是战斗指令,不是任务反馈,不是系统日志。这是人的情绪噪音,是毫无逻辑的生活碎片。
我立刻跟进。
不再压制体内残存的雷气,反而让它们顺着经脉逆行,冲向大脑。缺指处的雷纹剧痛,但我没停。痛感让我清醒。
我继续往脑子里塞虚假记忆——
我和谢清歌在药摊后吃糖豆,她说甜。
我教赵铁柱用糖豆烧火,他笑得像个傻子。
我杀了玄霄子三次,一次在丹房,一次在月圆夜,一次在他给我送补药的时候。
这些全都是假的。
但我的反应是真的。
心跳加速,血液沸腾,肌肉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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