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开始混乱。
巨眼表面的裂痕加深,代码流转出现断层,甚至有几行字符重复刷了三次都没刷新过去。
“它卡了。”谢清歌睁开眼,嘴角渗出血丝,“现在怎么办?”
“趁它病,要它命。”我抬起手,雷角重新凝聚,虽然只有原来一半亮,但足够了。
她点头,把断箫架好,准备再吹。
可就在我们即将出手的瞬间,巨眼猛然收缩瞳孔,所有数据流瞬间回撤,然后——爆发。
两条银蓝色的光带从瞳中射出,不是直击我们,而是呈网状铺开,像一张大网罩了下来。
所过之处,石头风化成粉,空气扭曲变形,地面线路一根根炸断。
这不是攻击。
是清洗。
要把这片区域的一切存在痕迹都抹掉,包括我们。
“躲不了。”谢清歌说。
“那就迎上去。”
“你说什么?”
“它要清数据。”我站直身体,面对那片扑来的洪流,“那就让它看看,什么叫真东西。”
我不退反进,往前踏一步,高喊:“我不是容器!我是陈守一!”
同时将雷纹催到极致,电光顺着血管冲进脑子,强行激活所有记忆模块。不管真假,全部释放。
谢清歌明白了。
她没再吹完整的曲子,而是用断箫敲地,一下,两下,三下,节奏错乱,频率无序。然后张嘴,发出一声呜咽般的长音。
不是杀招。
是哭声。
像极了那个雨夜,她在父母坟前跪着吹箫时的声音。
音波和雷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不规则的波动场,挡在我们面前。
数据洪流撞了上来。
轰的一声,光带炸开,四散飞溅。部分数据流被反弹回去,打在巨眼边缘,又添几道新裂痕。
我们被掀翻在地。
我摔得七荤八素,耳朵流血,眼前发黑。谢清歌趴在我旁边,断箫脱手,滑出去两三丈远。
但她笑了。
我也笑了。
它没赢。
它本该一键删除我们,结果却被逼到了对拼消耗的地步。
一个系统,不该和变量讲道理。
可我们现在就是它的“讲不了的道理”。
我慢慢爬起来,腿抖得厉害,扶着断墙才站稳。谢清歌也撑着地面起身,她捡回断箫,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插回腰间。
巨眼悬浮着,高度降了一截,转动越来越慢,代码流转时不时卡顿一下,像是老旧的投影仪。
它还在尝试重建模型。
但它算不过来了。
因为我们做的事,根本不在它的数据库里。
“它现在不是想杀我们。”我走到谢清歌手边,低声说,“是想搞懂我们为什么会这样。”
“那就让它永远搞不懂。”她抬头看我。
我从怀里摸出一颗糖豆,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甜的。
然后我掏出那串旧钥匙,挂在手指上晃了晃。
谢清歌看着我,忽然也做了个动作——她把断箫横放在唇边,没吹,只是轻轻哼了个调子。
不是杀伐之音。
是街头卖艺人吆喝的那种,土得掉渣。
巨眼的瞳孔猛地一缩,代码疯狂刷新,却始终无法解析。
它停住了。
整个废墟安静下来。
只有风穿过断壁的声音。
我们站着,没进攻,也没后退。
它悬着,没攻击,也没消失。
像一台陷入死循环的机器,在等下一个输入。
我盯着那只眼,手里的糖葫芦串轻轻晃动。
下一秒,我抬脚,朝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