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是脚下，是头顶。
刚才裂开的规则缝隙还没合上，灰白数据再次涌出，比之前更急。它们没再组成龙形，而是像雨一样往下落，每一滴都带着画面。有我蹲药摊的样子，有谢清歌在青楼弹琴的背影，还有赵铁柱抱着泔水桶傻笑的脸。
这些不是假的。
可它们被剪碎了，拼错了位置，加了不该有的台词。赵铁柱明明死在炼器坊，画面里却在叫我师父；谢清歌从没进过仙门内殿，影像里她却跪着给玄霄子奉茶。
它们想让我信。
信这些才是真的。
我抬手挡住脸，雷角突然发烫。它感应到了什么，自动离鞘半寸，尖端对准上方裂缝。
黑袍人咳了一声。
我回头，看见他正用锈剑支撑身体，左臂已经化到肩膀。他抬头看着那片数据雨，低声说：“它们怕你想起全部。”
“那就让它们怕。”我说。
我往前走了一步。
谢清歌跟上来，脚步虚，但没掉队。
数据雨落在护盾上，发出滋滋声，像烧红的铁浸进冷水。有些碎片穿了过来，贴在我衣服上，钻进皮肤。一瞬间，我好像真成了那个影像里的陈守一——窝囊、听话、等死。
但我摸了下耳朵。
这是三百年的习惯。
紧张时总摸耳朵。
我不是npc。
我是来改命的。
雷角嗡了一声，护盾扩大一圈，把所有数据碎片都挡在外面。
通道尽头的影子动了。
它没靠近，只是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一道灰白光柱从天而降，照在它身上。我看不清脸，只能看到轮廓在扭曲，像是多个画面叠加在一起。
黑袍人突然开口：“别过去。”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
谢清歌也迈步。
我们三个人，一步一步，走向那道光。
直到距离剩下十步。
光柱里的人影忽然开口，声音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个重叠在一起：“欢迎回来，管理员。”
雷角猛地一震。
我抬起手，指向那影子。
“你不是守卫。”我说，“你是诱饵。”
话音刚落，影子笑了。
它的脸开始融化，一层层剥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数据链。那些链条缠绕成球，中心嵌着一块残破的玉佩——和谢清歌手里的那半块，正好能拼上。
谢清歌呼吸一滞。
她下意识握紧了箫。
我拦在她前面，盯着那团数据球。
“你想让它认主？”我冷笑，“它认的是人，不是代码。”
影子没说话。
但它动了。
数据链突然暴起，像蛇一样扑过来。
黑袍人一步跨前，锈剑横在胸前。
“走！”他吼，“别管我！”
我拽着谢清歌往后退。
剑光亮起，带着“逆”字纹的红芒扫过半空。数据链被斩断一截，可马上又有新的补上。黑袍人的右腿也开始闪烁，数据化往上爬。
我咬牙，雷角蓄力。
就在第二波攻击要落下时，远处星流突然炸开。
一大片黑色残渣翻滚而出，像烧焦的电路板碎片。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师父！我来接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