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歌转头看我:“你还记得赵铁柱临死前喊什么吗?”
我记得。他说“师父”。那时候他已经被铁水浇透,半边身子成了废铁,还喊我师父。
现在我知道他为什么喊了。他不是求救,是在提醒我。
我摸了下耳朵。这个动作做了三百多年,早就成了本能。以前是为了稳住心跳,现在是为了确认自己还活着。
“你打算怎么办?”谢清歌问。
我没答。因为我不知道。打上去?拿什么打?我们现在连怎么破坏阵法都不知道。逃?往哪逃?三界都要没了,还能躲到哪去?
黑袍人突然笑了。笑声很短,像是咳出来的。
“你们不用动手。”他说,“有人已经在动了。”
影像又变。
这一次不是玄霄子,也不是阵法。是一个地下油库。四四方方的房间,墙上贴满符纸,中间摆着一台老式控制台。操作台上亮着绿灯,显示【备份系统运行中】。
镜头扫过墙壁,我看到了一行喷漆写的字:“师父保重,铁柱先走一步。”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
那是青阳镇炼器坊下面的油库。赵铁柱死的地方。他临死前引爆了主油库,但没想到他还留了个后手。他把运输队的情报网改成了独立系统,藏在这儿,一直没被发现。
绿灯一直在闪。
它在等指令。
我看着那盏灯,突然明白了什么。
玄霄子以为他掌控了一切。他觉得我是药引,谢清歌是残渣,赵铁柱是蝼蚁,黑袍人是废物。他觉得整个棋盘都在他手里。
但他漏了一个事。
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活。
赵铁柱死了,可他的系统还在跑。黑袍人快散了,可他的剑还插着。谢清歌快没血了,可她的箫还能响。我这个老头子,明明该被当成容器烧掉的,现在却站在这里,看着他的计划一点点露馅。
我抬头看向悬浮台。锈剑还插在按钮上,剑柄微微颤动。那不是风,是数据流在回传。赵铁柱的备份系统正在和这里建立连接。
“他留了门。”我说,“不是给我们逃的,是给我们杀回去的。”
谢清歌看了我一眼。她没问怎么杀。她只是把箫重新横在胸前,手指再次划过吹口。这一次,她没出血,但箫身的金纹亮得刺眼。
黑袍人闭上了眼。
他的脸开始透明,从左肩往下,整个人像信号不良的画面一样闪烁。他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可他还站着,靠着那把剑,靠着最后一口气。
影像最后定格在玄霄子脸上。他站在光球前,嘴角扬起,像是胜券在握。
我抬起雷角,指向画面中的他。
就在这一刻,糖葫芦串的最后一颗珠子落进了高台边缘的凹槽。
咔。
整个悬浮台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