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着雷角,指头还在抖。那影像里的玄霄子笑得挺自在,血光绕着他转,像条红蛇缠在身上。台子亮了,锈剑插得死紧,画面没断,可我心里不对劲。
这太顺了。
赵铁柱留的系统、黑袍人送的剑、糖葫芦串刚好对上凹槽——哪有这么多凑巧?我活了三百年,就学会一件事:越像真相的东西,越可能是陷阱。
谢清歌站我边上,箫横在胸前,手贴着吹口。她没动,但我知道她在等。等一个信号,或者等我先开口。
我没来得及说话。
高台突然震了一下,不是晃,是整个空间抽搐。就像有人从外面掐住了这块地界,猛地拧了一把。我脚下一滑,差点跪下去,雷角撑地才稳住。
接着,空中那行字变了。
【系统=初代法则】
六个大字,黑底红边,浮在玄霄子头顶。后面还有一串符文往下滚,密密麻麻,全是我不认识的结构图。那些线条不像现在用的法阵纹路,更老,更粗,像是最初定规矩时画下的第一笔。
我脑子嗡了一声。
如果说现在的仙门体系是一栋楼,那这些图就是打地基时埋进去的桩。谁控制这个,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刚想伸手碰那影像,耳边炸开一声警报。
【警告:检测到非法信息传播】
【内容判定为虚假】
【启动清除程序】
血红的字直接蹦出来,悬在我眼前,一个字比一个字大,最后几乎占满视线。这不是系统平时弹的小提示,这是命令,是抹杀。
地面开始裂。
不是石头碎开那种裂,是平白无故多出几道缝,里面钻出灰白色的丝线,像藤蔓一样往上爬。那些丝线碰到空气就变硬,眨眼成了带刺的栏杆状,朝我们围过来。
谢清歌往后退半步,箫声没响,但她指尖已经压上了第七孔。她不敢乱动,怕音波刺激到这些数据荆棘。
我低头看自己手背。
皮肤底下有点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往外冲。我认得这感觉,以前每次系统要强删我记忆时,都会先烧一遍经脉。
这次不一样。
这次它不是冲我来的。
我猛地抬头,看向黑袍人。
他只剩个脑袋和半条右臂,靠锈剑插地撑着。现在那把剑剧烈震动,剑柄上的红布裂开一角,露出里面裹着的半块残玉。玉面刻着一个“逆”字,正一明一暗地闪。
而他的身体,从脖子往下,全变成了流动的光点。不是慢慢化开,是一截一截被抽走,像信号断了的投影。
“它……怕了……”他开口,声音断断续续,“不是假的……是它自己……”
我听懂了。
系统清除的不是谎言,是它不想让人知道的真相。它知道自己是谁,但它不能让别人说破。
“你撑住!”我往前迈一步。
他没理我,反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抓住剑柄,把锈剑从台子里拔出一半。然后用力一推,剑身调转方向,直奔我而来。
我伸手接。
剑柄撞进掌心那一瞬,整把剑嗡地响了。那个“逆”字突然亮起,一圈灰金色的光从剑尖炸开,形成半圆屏障,正好挡住扑到眼前的荆棘。
刺啦一声,几根数据藤被弹开,砸在地上化成黑烟。
我握紧剑,手心发麻。这玩意儿不轻,也不凉,反倒像块烧过的铁,烫得能起泡。可我没松手。
谢清歌这时也动了。她没吹箫,而是把唇贴上吹口,轻轻呼了口气。一道极细的音丝飞出去,缠在屏障边缘,像是给它加了层边框。
屏障稳住了。
但影像还在播。
【系统=初代法则】反复闪现,背景的符文图越来越清晰。我看出一点门道——那些线条走向,和我现在体内流转的雷之法则完全不同。我的是后天植入的,而这个,是原生的。
就像抄别人的作业,再像也不是本人写的。
我盯着画面,忽然发现一件事。
在所有符文交汇的中心点,有个小标记。形状很眼熟。
我摸出腰间剩下的糖葫芦串。七颗珠子,最后一颗刚刚掉进台子边缘的凹槽。现在剩下六颗。
我把串子举起来,对准那个标记。
位置完全重合。
这不是巧合。糖葫芦串不是钥匙,是坐标。它标的是“谁在用这套系统”,而不是“怎么打开门”。
我喉咙发干。
如果系统真是初代法则,那绑定我的情报局算什么?每天给我三条消息,让我苟着活命……它是在养我,还是在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