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似乎因为情绪激动,又引来了咳嗽,这次咳得有点急,她慌忙用帕子捂住嘴,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着可怜极了。
云苓在一旁赶紧给她拍背顺气,也红着眼睛帮腔:“王爷,小姐她身子实在太弱,那西偏院久未住人,怕是……怕是阴冷潮湿,万一……”
萧绝看着主仆二人这“凄风苦雨”的架势,再看看沈知意那咳得仿佛下一刻就要魂归西天的模样,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万一这病秧子真搬去偏院,夜里咳起来没人及时发现,或者又做噩梦吓出个好歹,甚至一不小心……那啥了。
到时候,外面会怎么传?
“摄政王苛待病弱发妻,成婚几日便逼死王妃!”
“活阎王名不虚传,连自己媳妇都克死了!”
萧绝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再看看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咳得撕心裂肺的“麻烦源头”,他发现自己那句“必须搬”竟然有点说不出口了。
他烦躁地揉了揉额角。让她搬吧,看她这架势,怕是没到偏院就得去掉半条命,到时候更麻烦,还得浪费太医的资源。不让她搬吧,难道自己天天忍受这魔音灌耳?
两害相权……
萧绝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他黑着脸,极其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别哭了!哭得本王头疼!”
沈知意的哭声和咳嗽声瞬间小了很多,变成小声的抽噎,湿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萧绝别开眼,不去看那让他心烦意乱的眼神,语气硬邦邦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既然……既然你身子不便,折腾不起,那就……暂时先住在主院吧。”
沈知意和云苓都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口。
萧绝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憋屈,立刻找补,语气更冲了:“但是!不许再半夜哭嚎!不许再动不动就晕!还有,喝药给本王端稳了!若是再敢泼到本王的奏折上……”他眼神凶狠地瞪了沈知意一眼。
沈知意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点头,声音细弱但坚定:“妾身知道了!妾身一定小心!绝不再打扰王爷!”
“哼!”萧绝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不平等条约”。他站起身,觉得这书房也没法待了,对着长风没好气地吩咐:“去!把本王惯用的东西,搬到隔壁暖阁去!”
说完,也不等长风回应,径直大步走了出去。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本王忍辱负重”的悲壮。
长风看着王爷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屋里那位终于止住哭泣、正由丫鬟扶着慢慢站起身、一脸“我见犹怜”的王妃,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得,王爷这哪儿是娶了个王妃回来,这分明是请了尊碰不得、摔不得、还得小心供着的琉璃菩萨啊!
看来这主院,以后就是王妃娘娘的天下了。而他们家王爷,只能憋屈地窝在隔壁小书房了。
这说出去,谁敢信?
沈知意在云苓的搀扶下,慢悠悠地往卧房走,经过书案时,目光在那堆奏折上轻轻扫过,嘴角几不可见地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她这位夫君,好像……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嘛。
至少,心肠比他那张黑脸,要软和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