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紧不慢地往前挪,眼看着就要到三朝回门的日子了。
丞相府那边,前两天就派人递了话过来,说是夫人和小姐都盼着王妃回门,府里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等着新人归宁呢。
这话传到主院时,沈知意正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小口小口地喝着云苓喂到嘴边的燕窝粥。她听着云苓复述丞相府来人的话,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将那口粥咽下去后,轻轻推开了云苓的手。
“没什么胃口了,撤了吧。”她声音细细的,带着点倦意。
云苓看着她比前两日更显苍白的脸色,担心地问:“小姐,是不是又觉得不舒服了?后日就是回门的日子,您这身子……”
沈知意微微蹙起眉,抬手揉了揉额角,声音越发虚弱:“是有些头晕……身上也没什么力气……许是前两日折腾得狠了,还没缓过来吧。”
云苓一听,更着急了:“那奴婢再去请李太医来瞧瞧?”
“先不用,”沈知意摇摇头,懒懒地躺了回去,拉高锦被,“我睡一会儿就好。”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等萧绝从外面回府,刚踏进主院的范围,就感觉气氛不太对。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脸上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紧张。连廊下挂着的画眉鸟都不怎么叫了。
长风跟在他身后,小声禀报:“王爷,王妃午后一直睡着,还没醒。云苓姑娘说,王妃早上起来就没什么精神,说是头晕乏力。”
萧绝脚步顿了一下,眉头习惯性地皱起。又来了?这病秧子的身子是纸糊的吗?三天两头出状况?
他没说什么,径直去了书房。
到了晚膳时分,云苓慌慌张张地跑来书房门口,声音都带了哭腔:“王爷!不好了!王妃……王妃她发起高烧了!浑身滚烫,怎么叫都叫不醒!”
萧绝手里的笔“啪”地掉在奏折上,染糊了一大片。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难看至极:“怎么回事?白天不是还好好的?!”
“奴婢也不知道啊!”云苓急得直掉眼泪,“王妃午睡起来就说冷,奴婢加了床被子,结果没多久就烧起来了,脸通红,嘴里还说着胡话……李太医已经请过去了,说是……说是邪寒入体,来势汹汹……”
萧绝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他大步流星地冲向卧房。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更浓的药味。李太医正愁眉苦脸地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写方子,床上,沈知意紧闭着眼,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呼吸又急又浅,额头上覆着湿帕子,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融化掉。
“到底怎么样?”萧绝的声音像是结了冰碴子。
李太医吓得一哆嗦,连忙起身回话:“回王爷,王妃娘娘本就体质虚弱,前几日劳累忧思过度,未能好好将养,如今邪寒侵袭,以致高烧不退……此症……颇为凶险啊!”
“凶险?”萧绝盯着床上那个看起来只剩一口气的人,胸口堵得厉害,“后日就是回门,她这样还能去吗?”
李太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去不得!万万去不得!王妃如今这般状况,最忌挪动吹风,若是强行回门,路途颠簸,只怕……只怕病情会急转直下啊王爷!”他一边说一边擦冷汗。
萧绝沉默了片刻,看着沈知意即使在昏睡中也紧蹙的眉头,烦躁地一甩袖:“治!用最好的药!务必给本王把人稳住!”
“是是是,下官一定尽力!”李太医连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