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立刻应道:“末将这就去办!” 他虽震惊于王妃娘娘竟似通晓医术,但此刻救命要紧,容不得多想。
很快,一大堆医书、药材名录甚至是一些军医手记的杂录都被搬进了旁边的偏厢。沈知意让李太医和两位军医一起,将所有可能与“昏睡”、“脉象紊乱”、“血凝异色”相关的记载全部挑出来。
她自己则坐到书案前,铺开纸笔,开始默写。她写得极快,字迹娟秀却有力,一张接一张,写满了各种药材的名字、性状、相生相克之理,其中不少药材名称生僻古怪,连李太医看了都暗自心惊。
“王妃,”李太医忍不住问道,“您方才查验毒血,可是看出了什么?”
沈知意笔尖未停,低声道:“血色暗黑带晶,腥气中隐有极淡的腐木和辛辣味,银针探之微泛靛蓝。这让我想起……以前在一本极偏的古籍残卷中看到过的记载,南疆深山有种‘鬼面藤’,其汁液混合几种特定矿石粉尘,可制出一种慢性奇毒,名唤‘缠丝’。中毒者初时呕血昏迷,脉象大乱,高热不退,继而生机如丝线般被慢慢蚕食,在昏睡中衰竭而亡,症状与王爷极为相似。”
李太医倒吸一口凉气:“鬼面藤?缠丝毒?这……下官行医数十载,从未听闻!”
“因为此毒太过阴损,配制复杂,知之者甚少,那本古籍也早已失传大半。”沈知意放下笔,拿起自己刚写好的几页纸,眼神冷静得可怕,“若真是‘缠丝’,解毒需以毒攻毒,用数种药性猛烈甚至本身带毒的药材,按特定顺序和比例配伍,君臣佐使,差之毫厘,便是催命符。”
她将纸递给李太医:“李太医,您看这个方子。”
李太医接过,只看了一眼,手就抖了起来。那方子上密密麻麻写了二十多味药,其中大半他都认得是药性峻烈或有小毒的药材,有几味甚至相克!但排列组合的方式却极其精妙,环环相扣,隐隐构成一个他从未想过的解毒思路。
“这……王妃,这方子太险了!其中几味药用量稍大便是剧毒啊!”李太医额头冒汗。
“王爷的情况,常规之法已无用。”沈知意声音坚定,“按这个方子,立刻去准备药材。缺的,想办法从附近州县调,或寻替代品,但药性必须尽可能相近。我来亲自煎第一副药。”
“王妃!”赵青和军医都惊呼。
沈知意却已经走向小厨房,边走边对李太医道:“李太医,麻烦您按方子先配出药材。煎药的火候、时间、下药顺序,我亲自来。在这之前……”
她顿了顿,看向那碗军医之前准备的、已经凉透的汤药,拿过旁边一个干净的小勺,舀起一点点,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送进了自己嘴里!
“娘娘不可!”赵青吓得魂飞魄散。
沈知意细细品味了片刻,蹙眉吐出,又用清水漱了口,才道:“这药里用了三钱黄连,两钱黄芩,清热太过,于王爷此刻虚不受补的脉象,有害无益。以后所有入口之物,必须经我或李太医查验。”
她说完,不再理会众人惊骇欲绝、如同看怪物般的眼神,径直走进了临时整理出来的小药房。
李太医拿着那张匪夷所思的方子,手还在抖,他看着沈知意清瘦却挺直的背影,又看看榻上奄奄一息的摄政王,心中翻江倒海。
这位王妃娘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沈知意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夫君,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要把你从阎王手里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