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陕北到星辰大海

第96章 经济形态发展

崇祯五年正月的寒风还带着腊月的余威,可新家峁打谷场上的热闹劲儿,已经把冬天的萧条赶得无影无踪。

天刚蒙蒙亮,摊主们就占好了位置——农妇们挎着编得密实的柳条篮,里头铺着软和的干草,鸡蛋一个个码得整整齐齐,像在篮子里又垒了个小窝;

工匠们在地上铺开洗得发白的粗布,赵木匠的桌椅板凳、孙铁匠的锄头镰刀、周大福的陶罐瓷碗,在晨光里闪着朴素的光。

最显眼的是妇女组的摊位。春娘带着七八个妇人,推着三辆崭新的独轮车——这是木工坊年前赶制出来的,轱辘包了铁皮,推起来吱呀声都清脆。

车上堆着小山似的肥皂和草纸,都用油纸包着,码得方正正。

肥皂是改良过的,加了桂花油,虽然还是灰扑扑的,但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香。草纸更是抢手货,造纸坊的老师傅琢磨了大半年,终于造出又软又韧的纸,吴先生试过后抚掌大笑:“此纸可比江南竹纸!”

还有个胆大的后生在场地角落支起了灶。大铁锅里熬着羊肉汤,真正的羊骨头,熬了一宿,汤色奶白,上面漂着翠绿的葱花和几片实实在在的羊肉。

一碗汤要价不菲——得用五个鸡蛋或者三尺细布来换,可那香味像长了脚,满场子乱窜,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直打滚。

苏婉儿挎着篮子从家里出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她穿着一件新做的棉袄,靛蓝色的土布,领口和袖口绣了简单的缠枝纹——是前些日子跟刘婶学的,针脚还不算太匀,但配色雅致。

棉袄做得宽松,遮住了才两个月的身孕。早晨起来时有些反胃,她悄悄嚼了片姜,这会儿脸色才缓过来。

“慢点走。”李健跟在她身边,手里提着一布袋今年新收的小米,准备去钱庄换些流通券。见妻子脚步有些急,他伸手虚扶着,“不急,集市要热闹一整天呢。”

“我得去看看布摊,”苏婉儿声音轻柔,虽然来了三年,那点尾音还没改掉,“想扯几尺细布,给孩子做小衣裳。”

说这话时,她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手下意识地抚了抚还平坦的小腹。

李健笑了,眼神温柔。成亲两年,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新家峁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他有信心让妻儿过上好日子。

两人走到打谷场时,正赶上李大娘跟刘婶在较劲。李大娘挎着一篮子鸡蛋,想换块肥皂。

可刘婶的肥皂摊今天生意好,剩得不多了,她想换点别的:“鸡蛋我家有,想要块花布,闺女开春要出门子。”

李大娘急得直跺脚:“我上哪儿给你找花布去?这鸡蛋是今早刚捡的,你看,还温乎呢!”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出主意:“你先找春娘,春娘今天带了不少布来。”可春娘的布摊在场地那头,李大娘挎着鸡蛋挤过去,没准半路就磕破了。

苏婉儿看着这一幕,轻声对李健说:“要是流通券早些用起来就好了。”

“就快了。”李健握了握她的手。

这话不是安慰。年前腊月的那场集市,问题暴露得清清楚楚——新家峁的生产发展了,物资丰富了,可交易方式还停留在的老路上。李大娘那十个鸡蛋换一块肥皂的曲折经历,成了委员会上最生动的案例。

“咱们需要一种通用的交换媒介。”李健在正月初五的委员会上说得斩钉截铁,“不是朝廷那种会贬值的铜钱,是咱们自己的‘流通券’——只在联盟内部使用,凭券可以随时兑换粮食、布匹、盐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王石头第一个皱眉:“自己造‘钱’?这要是传出去……”

“不是钱,是券。”李健纠正,“就像粮票,就像借据。咱们有多少存粮,就发行多少券,一张券对应一升粮食,童叟无欺。”

吴先生捻着胡须,捻了半晌才开口:“防伪是大问题。还有信用——大家凭什么信你这张纸?”

这个问题李健早就琢磨透了。他摊开图纸,上面画着流通券的样式:特制的麻纸,造纸坊试验了十几次才成功,柔韧结实,浸水一时半会儿都不烂;吴先生设计的图案,“新家峁联盟”五个字周围环绕着稻穗,每一粒稻谷的排布都有讲究;三个印章——李健的盟主章、吴先生的鉴证章、仓库的物资章,缺一不可;还有手写的编号,从“甲字第一号”开始。

面额也设计得实用:一升券、一尺券、一斤券、一工券、一铁券。比例是死的,一工券抵十个工分,能换十升粮食;一铁券能换一斤铁料,值二十升粮。

“发行多少?”钱老倔问得实在。

“咱们仓库里现在有五万三千斤存粮,”李健账目记得清楚,“就先发行五万三千张一升券。有一斤粮,才发一张券,这叫‘准备金’,保证任何时候,拿券来都能换到粮食。”

这个方案在委员会上讨论了整整三天。反对的声音有,担心的声音更多,但李健一句“试试看,不行再改”把大家都说服了——这些年,他提出的新鲜点子,哪个不是从“试试看”开始的?哪个最后不是让大家的日子好过些?

正月初八,“通济钱庄”的牌匾挂起来了。赵小满——钱老倔那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侄子,被任命为掌柜。

小伙子紧张得一夜没睡,天没亮就坐在柜台后,面前摆着崭新的账本,手边的算盘擦得锃亮。

第一批流通券印出来了,五万三千张,整整齐齐码在钱庄库房的架子上。

赵小满看着这些纸片,心里直打鼓:真有人愿意把实实在在的粮食换成这些?

正月十五,元宵节,流通券正式发行的日子。李健站在打谷场中央的石碾上,手里举着一张一升券,纸张在晨风里哗啦作响。

“乡亲们!从今天起,咱们新家峁有自己的流通券了!”他的声音洪亮,穿透了集市上的嘈杂,“你把多余的粮食、物品存到钱庄,换成券。用这券,你可以买布,买盐,买农具,买你想买的任何东西!钱庄保证,任何时候,拿券来都能换回粮食——今天能换,明天能换,一年后还能换!”

下面嗡嗡的议论声像开了锅。有人摇头,有人疑惑,也有人跃跃欲试。

王石头第一个站出来。他扛来一袋玉米,整整一百斤,过秤,入库。

赵小满在账本上记下,然后从柜台里数出一百张一升券——崭新的纸片,还带着墨香和纸浆的清新气息。

王石头接过那沓纸,手有点抖。他先走到布摊,挑了十尺靛蓝细布,付了十张券;又到铁匠铺,换了把新锄头,三十张券;还剩六十张薄薄的纸片,揣进怀里,几乎没感觉。

“方便!真他娘的方便!”王石头的大嗓门响彻半个集市,“不用扛着粮食满场子转了!我这老腰可算解放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气小说推荐More+

沧海铸鼎
沧海铸鼎
神话终结,权力登场。这是中国历史的第一个完整权力周期:夏创制,商登峰,周转圜。我们将亲临现场:夏朝建国现场:看大禹如何将治水工程,浇筑成中国第一个国家机器。“九鼎”不只是一套铜器,更是天命垄断与家天下规则的首次铸成。商朝神权巅峰:解读甲骨文中血腥的祈祷,凝视青铜饕餮下“人祭”与王权共舞的恐怖逻辑。神权,在此达到极致。周朝制度革命:牧野一战,“天命”为何转移?周公如何用礼乐,将血缘与等级编织成维系
凌风九歌
我在明朝修铁路
我在明朝修铁路
现代青年林昭意外穿越至明嘉靖末年(1566年),从濒临破产的铁匠之子起步,凭借超越时代的知识,以钢铁和铁路为武器,在古代社会掀起一场技术与制度的双重革命。他先破技术壁垒,改良高炉、水力锻锤与炒钢法,创立“昭铁厂”,从地方恶霸与保守势力的围剿中杀出一条血路;再克动力瓶颈,融合明代“水排”智慧造出蒸汽机,建成中国第一条商用铁路“徐邳铁路”,在朝堂博弈中赢得申时行背书;最终以铁路网为帝国动脉,深度绑定
tintin拂拂
锐士营
锐士营
智勇双全的真小兵:不仅武力出众,更拥有天生的战场指挥嗅觉,每一步晋升都靠实打实的血战与智慧。·硬核战争描写:注重古代战阵配合、武器手感、战术决策,主角是阵眼而非单纯的猛将。
山腰小青年
娇妻成鸾
娇妻成鸾
齐国之内,百姓平和。第一美人方云舞进宫后,荣升为方嫔娘娘,却因后宫诸嫔妃争宠而不得安宁。那日,静慈庵一游,偶遇教书先生陆尹,于是便开始了一段宫内的恋情。只那云舞与陆尹私生之女陆脂嫣,父亲陆尹在她幼年时便离宫回老家了。母亲入宫20年后,惨死于新宠之手,临死前将女儿脂嫣送出宫,流落至梁厢城中。陆脂嫣被英府大公子英明炫相救后,梁厢城王府里便开始了以冉灵儿千金为主角的,一段王爷选妃成亲的金玉良缘。
白筱祺
长生:从堂兄身死开始
长生:从堂兄身死开始
“当家的,你真要让诚儿兼挑两房?”王光录走后,夜晚的卧室中,二房媳妇对着丈夫王光河问道。王光河翻了一下身:“老婆子,这是大哥的要求!大哥对我们怎么样,我不说,你也明白!我父母早逝,是被大哥拉扯长大的,大哥之后还为我娶了你,给我们起了房子,置办良田、产业…大哥的恩情,我这一生一世都还不完!”“当家的!我知道大哥是好大哥,周围几个村就没有这么好的大哥!我只是担心诚儿挑不挑得起来…”二房媳妇儿呢喃着说
半壶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