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陕北到星辰大海

第99章 吸引周边贸易

“其次,制定‘进出口目录’。出口商品分三类:一类自由出口,如陶器、木器、粗布;二类限额出口,如铁器、粮食、盐;三类禁止出口,如兵器、火药、技术图纸。进口商品也分类管理,必需品鼓励,奢侈品限制。”

“再次,建立‘关税制度’。外来商品进入,征收百分之五的关税。新家峁商品出口,免税,鼓励外销。关税收入专款专用,用于修路、建学、养孤。”

“最后,规范结算。鼓励用流通券结算,钱庄提供兑换服务。外来商人可以把货物存进钱庄仓库,换成流通券,轻装交易。”

这套方案讨论了两天,最终通过。十月初一,新规正式施行。钱庄旁边又起了两间砖房,一间是登记处,一间是检查站。李大嘴从集市管理所抽调了五个机灵人,培训上岗。

胡掌柜第二次来时,看到这套新规矩,不但没嫌麻烦,反而击节赞叹:“李盟主,您这儿规矩明白,流程清楚,交易放心!比那些官卡强多了——那些官卡,层层盘剥,吃拿卡要,还动不动扣押货物。您这儿,该收的税明明白白,该办的事利利索索,这才是做生意的地儿!”

这话不假。崇祯年间,朝廷财政吃紧,商税一加再加。各地税卡林立,官吏上下其手,商人苦不堪言。许多原本该走官道的商队,宁可绕远路走山路,也不愿过税卡。新家峁这里,百分之五的关税虽不低,但一税到底,没有额外盘剥,商人自然愿意来。

贸易的繁荣,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利益。

新家峁的蜂窝煤、铁器、陶器、农具,因为质量好、价格优,成了抢手货。周边村子的富户甚至小地主,都派人来采购。韩师傅的木工坊订单排到了明年开春,孙铁匠不得不收了三个新徒弟,铁匠炉日夜不熄火。

粮食虽然限额出口,但价格比本地高两成,换回的盐、布、药,都是新家峁急需的物资。尤其是盐,自从和胡掌柜建立稳定贸易,新家峁的盐储备突破了五千斤,再也不用吃又苦又涩的土盐了。而且马匹也在不断地增加,不断为军队建设添砖加瓦。

流通券更是成了香饽饽。许多商人愿意接受流通券结算,因为这种纸片不仅能在新家峁买到好东西,在周边马家庄、赵家堡等地也能流通——那些地方虽然不直接发行流通券,但认可它的价值,愿意用粮食、布匹兑换。

钱庄的储备暴增。到崇祯五年腊月盘点时,仓库里堆着十万斤粮食、八千斤盐、三千匹布、两万斤铁料。流通券发行量增加到二十五万张,但准备金充足,信用稳固。

赵小满现在真成了“大掌柜”,手下有八个伙计,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人却精神了,腰板也直了。“李叔,”有天晚上他对李健说,“咱们这钱庄,现在真像那么回事了。昨天胡掌柜还问,能不能在咱们这儿存一笔长期的款子,他付利息。”

李健心中一动。钱庄吸收存款,发放贷款,这是金融业的雏形。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新家峁的根基还不够稳。

“再等等。”他说,“等咱们的规矩更牢靠些。”

贸易还带来了意外的收获:技术交流。

山西商人不仅带来了货物,还带来了技术。胡掌柜的商队里有个老织工,看了新家峁的织布机后直摇头:“这机子还是宋时的老样式,费工费时。”他当场示范了一种新式织机,效率提高三成。韩师傅如获至宝,带着木工坊连夜研究,一个月后仿制成功。

榆林的皮货商教了新家峁皮匠鞣制羊皮的新方法,用硝和芒硝混合处理,皮子更软,不掉毛。老谢从西安书贩那里买到一本《天工开物》残卷,虽然只有“陶埏”一篇,但记载的釉料配方让他茅塞顿开,烧出的陶器上了层青釉,虽然粗糙,但已是突破。

连农业也受益。胡掌柜第二次来时,带来了一小袋“晋麦五号”种子,说是山西农人培育的耐旱品种。王石头在试验田里种了半亩,来年开春,麦苗果然比本地种壮实。

李健设立了“技术引进奖”,谁引进有用的新技术,重奖五十工券。消息传开,工匠们眼睛都亮了,交易时不再只盯着货物,还盯着对方的技术。

但开放也带来了风险。

十月底,一个从延安来的药材商想用霉变的黄芪冒充好货,被检查站的老药工闻出来了。李健当众把那袋黄芪倒进火堆,浓烟滚滚,药商跪地求饶。

“在新家峁,诚信是第一条。”李健的声音冷硬,“以次充好,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列入黑名单,永不准入。”

十一月初,民兵队在巡查时发现有人想偷运铁料出境——铁料是战略物资,禁止出口。一查,是本地一个工匠,收了外村人二十两银子。货物没收,工匠罚没半年工分,外村人驱逐。

最严重的是十一月十五大集,几个喝醉的外来商人和本地后生发生口角,动了手,打伤了两个人。郑老汉带民兵赶到时,场面已经混乱。全部抓起来,审清楚,按律处理:伤人者赔医药费,罚劳役十天,全部驱逐,涉事商队三个月内不准进入新家峁。

处理结果在议事堂外张贴公示。李健当着所有商人的面宣布:“新家峁欢迎贸易,欢迎交流,但规矩必须遵守。咱们对诚实的商人敞开大门,对奸商恶客,绝不客气!”

这话传开,商人们反而更放心了。有规矩的地方,才有真正的公平。那些想走歪门邪道的,自然不敢再来;正经做生意的,更愿意来。

到崇祯五年腊月,新家峁已经成了方圆百里的贸易中心。每月初一、十五的大集,参与的商队少则十几支,多则三十支,赶集的人数超过三千。流通券不仅在联盟内部通用,在周边十七八个村子也成了“硬通货”——虽然那些村子不直接发行,但认可它的价值,愿意用实物兑换。影响范围也逐步扩大。

影响力,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扩散开去。

腊月二十三,小年,李健在年终总结会上列了一组数据:

崇祯五年,外来商队共计八十六支,比去年增加六成。

交易总额:流通券四十二万张(相当于四十二万斤粮食)。

主要出口:铁器一万八千斤,陶器五万件,农具八千件,粮食八万斤(限额内)。

主要进口:盐一万二千斤,布八千匹,药材一万五千斤,书籍八百册,皮货五百件,其他杂货无数。

关税收入:流通券两万一千张,全部用于公共建设——修了三条石子路,扩建了学堂,设立了孤老院。

“咱们现在,不仅自给自足,还能输出产品,换回急需物资。”李健对委员会说,“贸易,让咱们的生存空间扩大了,也让咱们的影响力扩大了。”

钱老倔磕了磕烟杆,感慨道:“我活了六十多年,没见过哪个村子能这样。以前都是被官府盘剥,被商人欺负,被土匪抢。现在咱们自己能做主,能跟商人平起平坐做生意,还能定规矩。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因为咱们有实力。”李健说,“有粮,有工,有兵,有规矩。实力,才是立足的根本。”

散会时,天已经黑了。李健踏着积雪往家走,路两旁新装的路灯(其实就是油纸灯笼,但每晚有人点,有人收)在寒风里摇晃,投下温暖的光晕。路上还有行人,见他都点头致意:“李盟主。”“李头儿,回家啊?”

家。这个字此刻有了更具体的含义。

推开院门,屋里亮着灯。苏婉儿正在炕边哄两个孩子睡觉,轻哼着童谣。承平已经睡着了,小拳头攥着;安宁还睁着眼,黑亮的眸子盯着母亲,偶尔咂咂嘴。

“回来了?”苏婉儿抬头,灯光在她脸上镀了层柔和的暖色。

“嗯。”李健脱了外袍,在炭盆边烤了烤手,才走过去。他俯身看了看两个孩子,承平的眉眼像他,安宁的鼻子嘴巴像婉儿。两个小家伙并排躺着,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今天胡掌柜又来了,送了这对银镯子,说是给孩子的百日礼。”苏婉儿从炕柜里取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是对精巧的银镯,刻着长命百岁的花纹。

李健接过看了看,成色很好。“礼太重了。”

“我也这么说,可胡掌柜非要留下。他说,要不是咱们这儿规矩好,他这生意做不了这么顺。这点心意,应该的。”

李健把镯子放回盒子。贸易带来的不仅是物资,还有人情的往来,关系的建立。这些看不见的东西,有时候比看得见的利益更重要。

窗外传来打更的梆子声,二更天了。新家峁实行宵禁,亥时之后,非必要不得外出。但今晚是小年,特许到子时。

远处的打谷场上,还有零星的灯火,那是最后收摊的商队在整理货物。更远处,民兵的巡逻队举着火把,在围墙上来回走动。火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这片土地跳动的脉搏。

李健吹熄了灯,在妻儿身边躺下。苏婉儿很快睡着了,她的手还轻轻搭在孩子们的襁褓上。李健却睁着眼,看着黑暗中模糊的房梁。

崇祯五年就要过去了。这一年,朝堂上,温体仁排挤周延儒出任首辅,党争愈烈;边疆上,后金兵两次入塞,劫掠宣大;中原大地,李自成、张献忠等流寇已成燎原之势,朝廷剿抚两难。

而在这黄土高原的一隅,新家峁这个小小的共同体,却在这一年里,迎来了新生命,建立了贸易网络,扩大了影响力。这像是一个隐喻:在王朝崩解的大背景下,地方的自组织正在悄然生长。

承平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发出轻微的呜咽声。李健轻轻拍了拍,孩子又沉沉睡去。

路还很长。前有流寇,后有官府,天灾不断,人心浮动。但至少今夜,这一家四口,这三间砖房,是安稳的。

而他要做的,就是守护这份安稳。用规矩,用实力,用智慧,用这一路上积累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这份安稳不再是孤例。直到有一天,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人,都能在夜晚安心入眠,不必担心明天的粮食,不必恐惧外来的刀兵。这个小目标很远,但并非遥不可及。

贸易的车轮已经转动,经济的网络正在编织,共同体的根基日渐牢固。这些看似微小的力量,也许终将汇聚成改变时代的洪流。

夜更深了。寒风在窗外呼啸,但屋内温暖如春。李健闭上眼,听着妻儿均匀的呼吸声,终于沉入睡眠。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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