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战捏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声。
他脸上的傻乐还僵着,刚才采访成功后的那点儿得意劲儿,被大哥秦南征几句话给击得粉碎。
爸妈被带走了?秦家的天塌了。
他猛地站起身,“总编,我……我家里有点急事,我得请个假。”
不等领导回答,他已经撒丫子跑了。
………………
另一边,秦真真魂不守舍的跨上自行车冲出纺织厂的大门。
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她爸怎么会去贪污?一定是竞争对手陷害他,毕竟自己家里条件这么好,用得着去贪污吗?
她爸有什么理由去贪污?对,肯定是有人陷害他。
一定是那个李副厂长。
他觊觎厂长的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爸还在家里经常说起他。
可就算是冤枉的,某委会都已经介入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从纺织厂到她家,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今天却漫长得没有尽头。
等她终于拐进自家那条熟悉的胡同,远远地,就看见了家门口围着的一群人。
都是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
为首的那个男人,身材高大,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
秦真真的小心肝儿颤了一下,她毕竟才是十八岁的姑娘家,哪里经历过这个,能不怕?
那些小兵闹过的场面她也看到过,心里对那样的事是特别害怕的,结果她今天要一个人面对这些了。
大哥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她好害怕。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没注意拐弯,自行车压在一颗小石子上,车轮子一滑又一歪,竟然向地上倒去。
“哐当”一声,自行车倒地,好在秦真真反应快,她没摔倒,可也吓一跳。
顾不上去扶已经倒地的自行车,她踉踉跄跄地朝家门口跑去。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周围的邻居们,早就被这阵仗惊动了。
窗户后面,一双双眼睛正好奇地,幸灾乐祸地,或是同情地看着这边。
赵科长看了她一眼,公事公办地说,“你就是秦真真同志吧!?”
秦真真点点头,因为太害怕,她的嘴唇已经不受控制的哆嗦着。
“我们是钢铁厂的。”赵科长亮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证,“厂党委决议,前来清点并追缴你父亲秦留粮的非法所得。
你是家属,需要你在场见证。”
“我爸不是……他没有非法所得。”秦真真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们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赵科长没什么表情,“搞没搞错,不是你我说了算。
秦留粮贪污公款,证据确凿,数额高达三千多元。
这是国家财产,厂里不可能让这笔损失就这么算了。”
三千多?
这个巨大的数字让秦真真目瞪口呆。
赵科长见秦真真一脸的难以置信,还张着嘴,看出她可能并不知情,他当兵多年,对人的表情还是有研究的。
白月的吃惊就是装的。
他提醒还咋呆愣的秦真真,“别愣着了,抓紧时间开门吧!
不要让我们为难,也别让你自己为难。我们是来追缴赃物,不是来做客的。”
秦真真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从口袋里掏钥匙,掏了半天,好不容易掏出来,结果手太抖,钥匙串掉在了地上。
她弯下腰去捡,终于忍不住,两滴眼泪掉在了地上。
旁边一个年纪轻的干事看不下去,走上前,帮她捡起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