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姑?”
秦凤英几步就跨到了跟前,把手里的包往桌子上一扔,伸手就搂住了秦真真。
“哎,是大姑,大姑来了。不怕啊,真真,大姑在这儿呢!”
这一搂,秦真真的眼泪彻底决堤了。
“哇”的一声,她把头埋在秦凤英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里有委屈,有惊恐,像是要把这几天的担惊受怕全都给哭出来。
秦凤英拍着她的后背用手给她顺着气,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不哭不哭,有啥大不了的事儿,啊?天塌下来还有大姑给你顶着呢!
别哭坏了身子,你要是哭坏了谁心疼啊,还不是亲人心疼?咱不干那傻事儿。”
屋里其他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有的撇了撇嘴,有的干脆低下头接着干自个儿的事儿,装作没听见。
秦真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紧紧搂着秦凤英的腰。
秦凤英感觉胸口的衣服湿了一大片,那是又心疼又来气。
她抬起头,眼神扫了一圈屋里的人,最后落在秦真真对桌的那个女人身上。
那女人大概三十多岁,看着挺精明。
见秦凤英看过来,那女人也不躲闪,手里转着钢笔,说,“这位大姐,你是秦真真的家属吧?
既然来了,那就赶紧把人领走吧!
厂里的通知早就下来了,秦真真已经被开除了。
这是工会办公室,不是菜市场,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影响不好,我们还得工作呢!”
秦凤英,“……”呵呵,她说她闺女咋哭成一个泪人,敢情这些人是因为她家真真被开除了,所以一个个的都狗眼看人低是吧?
一群小人,势利眼。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她也没心思吵架。
看来大哥那边的事儿是彻底捂不住了,连累得真真连工作都保不住。
这帮人以前指不定怎么巴结真真呢,现在一看秦家倒了霉,立马就翻脸不认人。
这就是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
秦凤英强压住想骂人的冲动,她知道这会儿闹起来没好处。
真真已经被开除了,再闹下去,万一给扣上个扰乱生产秩序的帽子,那更是雪上加霜。
她松开秦真真,从兜里掏出一块手绢,给秦真真擦了擦脸,动作轻柔得很。
“行,咱们走。真真,跟大姑走。这有你的东西吗?大姑帮你收拾。”
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公家的东西一样不能拿,能带走的也就是点私人物品。
几个硬皮笔记本,那是真真平时记工作笔记用的,还有一支英雄牌钢笔。
秦凤英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塞进秦真真的军用斜挎包里,又在抽屉里翻了翻,把一个喝水的搪瓷杯子也拿了出来。
“还有啥没?自个儿的东西都带齐了,别落下啥给人家当垃圾扔了。”
秦真真抽泣着摇了摇头,红着眼睛看着那张她坐了一年的办公桌,眼神里满是不舍。
秦凤英拉着她,“咱们走,没啥好看的。”
自始至终,也没个人上来那个说句宽慰的话,也没人说句再见。
当真是人走茶凉啊!
秦凤英手拉着秦真真的胳膊,昂首挺胸地往外走。
“真真,把头抬起来。咱没偷没抢,没干亏心事儿,用不着低着头走路。”
两个人就这样出了小楼,秦真真依依不舍的被秦风硬拽着,还一步三回头。
秦凤英,“孩子,别看了,再看也没有用。咱们一切事儿得向前看,说不定以后你会有更好的工作。”
秦真真吸了吸鼻子,“大姑,我……”
她声音哽咽,导致说话都说不完整,眼泪又哗哗往下流。
秦凤英捏了捏秦真真的手腕子,给她使了个眼色。
小声说,“把眼泪憋回去。这厂里人多口杂的,到处都是耳朵,不是说话的地方。有啥话,咱们出了大门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