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口剧烈起伏,想到那化为乌有的盐湖和盐仓,心都在滴血,“就因为几间铺子没了,几句流言蜚语,我们就怕了?我们几家掌控着医仙谷的粮食、盐铁、布匹、运输!那圣境和那个黄毛丫头离了我们,能撑几天?现在退缩,之前的心血岂不白费!”
钱家主捻着手指,忧心忡忡:“吴兄,话虽如此……可那消失的铺子、盐湖,绝非人力可为啊!若真是……真是祖师爷动怒,我们继续下去,恐怕……”
“恐怕什么?”吴家主咬牙切齿地打断,“就算真是他老人家显灵,我们更该让他看看,他护着的圣境,离了我们几家,就是个空架子!我们要让他们跪着来求我们!”
一直沉默的孙家主此刻抬起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脊背发凉的问题:“吴兄,若我们执意继续……祖师爷下次,会不会让……让我们人也消失?”
这话如同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在座几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钱财产业固然重要,可若连命都没了,还有什么意义?
赵家主见气氛僵住,深吸一口气,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诸位,我看不如这样。计划……我们暂且搁置,但并非放弃。”
他环视四人,压低声音:“我的意思是,避过这阵风头。眼下铺子消失的怪事刚出,流言正盛,我们若立刻行动,不仅容易激起民愤,恐怕也……不祥。我们且耐心等上一等,待此事慢慢被人淡忘,流言平息。”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届时,我们再联合花、李、方、王四家药材商,同时发力!所有粮铺、盐铺、布庄、铁铺、镖局,一齐关门歇业!一粒米、一粒盐、一尺布都不往外卖!药材商同时断供仙源堂!我倒要看看,医仙谷数万谷民无米下锅、无盐可食、无布蔽体、无药治病时,那圣境和谷主要如何应对!”
他越说越觉得此计甚妙:“我们一不造反,二不违反明面上的谷规,只是‘不想做生意’了,她谷主又能奈我们何?等到民怨沸腾,圣境焦头烂额之时,自然会来求我们。到那时……”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们便可提出条件,比如……请谷主效仿外界王朝,给我们几家也来个‘封王拜相’!届时,我们便能名正言顺地跻身圣境核心,如同那些长老一般参与谷中要务决策。”
他语气愈发深沉:“以我们几家的财富根基,还怕掌控不了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待我们手握实权,地位必将凌驾于众长老之上。到那时……”
话音渐弱,却意味深长,未尽之语在众人心中激起层层涟漪——那位年轻的谷主,终究要成为他们手中任由摆布的傀儡。
此言一出,另外四位家主眼睛皆是一亮。
之前的计划是妄图掌控医仙谷,如今既已有正统谷主,此路确实难通。
但若能借此机会,先为自己谋得崇高的地位与名分,便等于在圣境内部楔入了一颗钉子。
同时还能一步步架空谷主,这无疑是更稳妥、也更诱人的选择!
唐家主抚掌赞道:“赵兄此计大善!之前我们联名要求推选谷主,触犯了祖师爷定下的铁律,或许才招致惩戒。但这‘封王拜相’之事,可不在他老人家的规矩之内!我们此举,也不算违背遗训!”
五位家主反复推敲,愈发觉得此计精妙。
既能避开眼下这诡谲难测的“天罚”风险,又能徐徐图谋那泼天富贵与无上权柄,实在是一举两得。
几人当即拍板:暂且蛰伏,暗中联络各方势力,静待良机。
又密议了一番细节后,四位家主方才起身告辞。
他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各自怀着复杂的心绪,这才离开了唐家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