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轰鸣声撕开夜幕时,林秀正蜷缩在三等车厢的角落。廉价的木质座椅硌得断腿生疼,混杂着汗臭与泡面味的空气让她几欲作呕,但她死死攥着怀里的油纸包,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这是她用两条人命换来的后山地契,也是通往新生的唯一筹码。
窗外的霓虹刺破黑暗,列车缓缓驶入县城站台。林秀扶着窗框起身,断腿一软险些摔倒,被身后戴鸭舌帽的男人一把扶住。妹子,要帮忙吗?男人的声音带着黏腻的殷勤,目光却直勾勾盯着她胸前因剧烈喘息起伏的曲线。林秀本能地后退半步,腰间突然触到硬物——是藏在腰带里的半截碎瓷片,那是从王富贵家灶台捡的,此刻正隔着粗布抵在她的皮肤上。
不用。她冷着脸推开男人,一瘸一拐混进人流。出站口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扭曲,远处传来醉汉的调笑,让她想起王富贵酒后发红的眼睛。林秀摸了摸发间的银簪,加快脚步拐进小巷。墙根下蜷缩的乞丐突然抓住她的脚踝,惊得她尖叫着踢开对方,冷汗浸透了后背。
林姑娘?
沙哑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林秀浑身紧绷,摸出碎瓷片转身,却见巷口站着个戴墨镜的中年男人。月光掠过他西装袖口的金纽扣,照见他手中晃悠的牛皮纸袋,袋口隐约露出后山地形图的一角。
你是谁?林秀的声音发颤,碎瓷片在掌心划出细痕。男人摘下墨镜,露出眼角狰狞的刀疤:我姓陈,做木材生意的。听说山里出了事,特意来接你。他往前半步,皮鞋踏碎水洼的月光,王富贵生前欠了我二十万赌债,这地契......
林秀后退撞到墙,后腰传来刺骨的寒意。她突然想起账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高利贷记录,原来王富贵早已将后山抵押给了这个男人。陈老板抬手扯松领带,喉结上下滚动:不过看在你这么标致的份上,咱们可以换种方式结算......
碎瓷片划破空气的瞬间,巷口突然炸开刺眼的车灯。林秀本能地闭眼,再睁眼时,陈老板已被几个黑衣人按在墙上。为首的男人西装笔挺,腕间的百达翡丽在夜色中泛着冷光:陈老三,光天化日欺负弱女子?他转头看向林秀,目光扫过她狼狈的模样,姑娘,需要帮忙吗?
林秀攥紧地契,指甲几乎要将油纸包戳破。眼前的场景太过熟悉——三年前,王富贵也是这样英雄救美,将她从债主手中解救,转眼却成了更可怕的梦魇。但此刻她别无选择,只能咽下恐惧,哑声道:我要卖地。
男人挑眉轻笑,从口袋里掏出镶金边的名片:我叫沈明远,做房地产开发。他示意手下放开陈老板,后者啐了口血水,恶狠狠地瞪了林秀一眼后匆匆离去。沈明远从皮夹抽出湿巾擦手,动作优雅得像在擦拭艺术品,不过地契的事不急,先送你去医院。
白色的消毒水味道让林秀想起张猎户女儿焦黑的皮肤。医生给她的断腿打上石膏时,沈明远倚在门框打电话,声音低沉却清晰:对,就是后山那块地,有个小丫头拿着地契......林秀攥着被单的手指发白,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从一个虎口跳进了另一个狼窝。
深夜的病房寂静得可怕。林秀盯着天花板的裂缝,听着走廊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沈明远推门而入,手中拎着精致的礼盒:尝尝,这是城西最有名的桂花糕。他在病床边坐下,身上的古龙水味道混着糕点甜香,让林秀胃里一阵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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