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爱情故事

第64章 漏雨的屋檐下

鸡叫头遍时,李秋月就醒了。灶膛里的火早已熄透,她摸黑划亮火柴,看见昨夜没烧尽的柴炭在灰里嵌着,像一粒粒冻僵的眼珠子。

她起身披了件打补丁的夹袄,脚刚沾地就打了个寒噤。地上的水洼结了层薄冰,是昨夜漏下来的雨水——屋顶的茅草该换了,去年秋天就说要修,可大山总说等赢了钱就请人来盖瓦,这一等,就等到了冰碴子结在地上。

“咳咳……”爹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带着痰音的嘶哑。秋月赶紧往灶房走,摸着黑舀了瓢水缸底的水,倒进豁口的铝锅里。火镰擦了好几下才冒出火星,干柴受潮,燃起来尽是呛人的浓烟,她蹲在灶门前,被熏得直掉眼泪。

锅里的水刚冒热气,院门外就传来踉跄的脚步声。秋月手里的火钳“当啷”掉在地上,她直起身,看见晨曦里晃进来个影子——大山回来了。

他走路还打着晃,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的血痂结了黑壳,沾着几根枯草。那件她去年给他缝的蓝布褂子,胳膊肘处撕了道大口子,露出的皮肉青一块紫一块。

“水……”大山哑着嗓子喊,眼睛半睁半闭,身上的酒气混着泥腥味,能呛得人背过气去。

秋月没动,就站在灶台边看着他。晨光从窗棂钻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把那些青紫的伤痕照得愈发狰狞。她想起昨夜在老王家墙外看到的那一幕,刘佳琪的花衬衫,强子的拳头,还有大山被按在石碾子上时那副窝囊相。

“聋了?”大山见她没反应,火气上来了,抬脚就往屋里闯,没留神门槛,“咚”一声摔在地上。

里屋的李老汉被惊醒了:“咋了?”

“没事爹,他回来了。”秋月扯着嗓子应,声音平得像块石板。她弯腰把地上的火钳捡起来,扔进灶膛,火星子溅起来,烫了手也没躲。

大山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往炕边走,经过秋月身边时,一股浓烈的脂粉味飘过来。不是刘佳琪常用的那种雪花膏,是更腻人的香粉味,像镇上供销社柜台里摆的那种廉价香粉,呛得秋月胃里一阵翻搅。

“给我倒碗水。”大山往炕沿上一坐,头垂得老低,额前的乱发遮住了眼睛。

秋月没理他,转身往铝锅走。水刚烧开,她舀了半碗,又从灶台上摸出个豁口的粗瓷碗,倒了小半杯放在桌上:“爹的药。”

李老汉拄着拐杖从里屋挪出来,看见大山那副模样,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冒了火:“你又去作死了?!”

大山没吭声,抓起桌上的水碗就往嘴里灌,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我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李老汉气得发抖,抓起拐杖就往大山身上抡。拐杖还没落下,就被秋月拦住了。

“爹,先喝药。”她接过拐杖,扶着老汉往桌边走,“气出个好歹,谁伺候你?”

李老汉看着她,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重重叹了口气,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药汤苦得他直皱眉,可他没像往常那样咂嘴,就那么僵坐着,眼神落在大山身上,像淬了冰。

大山喝完水,往炕上一躺,扯过脏兮兮的被子蒙住头。秋月看着他露在外面的脚后跟,袜子破了个大洞,露出的脚底板全是裂口,沾着黑泥。她突然想起刚嫁过来那年冬天,她给他做的棉鞋,里面塞了厚厚的芦花,他总说暖和,走山路都不冻脚。可这两年,他再也没穿过她做的鞋,那双棉鞋早不知被他扔到了哪个角落。

灶房的屋顶突然“滴答”响了一声,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秋雨抬头看,昨夜没修好的破洞又开始漏雨,水珠砸在锅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她搬来个豁口的陶罐放在底下,“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

“漏雨了?”李老汉抬头看了眼,“让你早找人修……”

“修不起。”秋月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冷,“家里的钱,不是都拿去填坑了吗?”

大山在炕上动了一下,没说话。

秋月拿起墙角的竹筐,往里面装了把镰刀和绳子:“我去后山割点茅草,把屋顶补补。”

“让他去!”李老汉指着炕上的大山,“他不是有力气赌吗?有力气跟野女人鬼混吗?这点活干不了?”

“他伤着了,动不了。”秋月的声音依旧平静,她弯腰系紧裤脚,“我去就行。”

她挎着竹筐出门时,太阳刚爬上东边的山尖,把山路照得一片亮堂。路边的枯草上结着白霜,踩上去“咔嚓”响。她走得很快,像有什么在身后追着,直到看见后山那片茅草地,脚步才慢下来。

割茅草时,镰刀不小心划了手,血珠涌出来,滴在枯黄的草叶上,像开了朵细小的红花儿。她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铁锈味混着草腥味,让她想起昨夜大山嘴角的血。

正割着,听见山下传来说话声。她直起身,看见刘佳琪从山路上走过来,头上裹着块蓝布帕子,遮住了半边脸,手里挎着个竹篮。

两人在山坡上撞见,都愣了一下。

刘佳琪先开了口,声音有点抖:“秋月……哥他……”

“他好得很,能吃能睡,就是不能干活。”秋月低头继续割草,镰刀“唰唰”地砍在草根上。

刘佳琪的脸白了,帕子底下露出的眼睛红通通的:“昨天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想啥。”秋月把割好的茅草捆起来,“我男人我清楚,他啥德行,不用别人说。”

“强子打了我……”刘佳琪的声音带了哭腔,“他说要休了我……”

秋月没接话,扛起捆好的茅草往山下走。经过刘佳琪身边时,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雪花膏味,混着淡淡的药油味——看来强子下手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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