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爱情故事

第70章 灶膛余烬中

她当时没作声,转身就回了家。大山回来时,她把一碗面条摔在桌上,面条汤溅了他一脸。他愣了愣,随即就笑了:哟,吃醋了?他伸手想抱她,被她猛地推开。别碰我,她咬着牙说,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你嫌不嫌脏?

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在家享清福,还敢说老子脏?

那是他第一次打她。半边脸麻得像失去了知觉,耳朵里嗡嗡作响,可心里的疼比脸上更甚。她看着他摔门而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家,像口破了底的锅,再也盛不住任何东西了。

灶膛里的火星渐渐熄了,屋里越来越暗。李秋月摸索着站起来,走到炕边坐下。炕席上还留着大山躺过的印,凹下去一块,像个填不满的坑。她伸手摸了摸那块凹痕,指尖触到冰凉的席子,忽然想起昨晚他回来时,身上带着股陌生的香气。

那香气甜得发腻,像刘佳琪头上总抹的桂花头油。他倒在炕上就打起了呼噜,睡梦中还咂着嘴,含糊地喊着。李秋月睁着眼睛到天亮,看着窗纸从墨黑变成鱼肚白,再到泛起青灰。鸡叫第三遍时,她悄悄爬起来,往灶膛里添了把柴。

锅里的水烧开时,她听见隔壁传来刘佳琪的笑声。那笑声穿过薄薄的土墙,像根软刺,轻轻搔刮着她的耳膜。她知道大山又宿在那边了。这些日子,他回这个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回来也只是为了拿钱,或者——像今早这样,为了撒气。

雨还在下,敲得屋顶的瓦片噼啪作响。李秋月从炕席底下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她偷偷攒下的几块钱和半斤粮票。这是她准备着,万一有天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回娘家的盘缠。娘家在山外的柳溪村,离这儿有三十多里山路。她已经快两年没回去了。

上次母亲托人捎信来,说她爹的哮喘又犯了,想让她回去看看。她当时攥着信纸,眼泪把字迹都泡花了。可大山把信抢过去撕了,回什么回?家里的活儿谁干?他把她攒的几块钱揣进兜里,你爹有你哥伺候,轮不到你操心。

她没敢再提回娘家的事。她知道,只要一提,等待她的准是一顿打骂。这些日子,大山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输了钱回来就摔东西,有时候甚至会对着猪圈里的猪骂上半天。她越来越怕他,怕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怕他捏紧拳头时指节发出的响声。

窗外的雨小了些,天边透出点微弱的光。李秋月把油纸包重新塞回炕席底下,拍了拍席子,像是怕人看出痕迹。她走到灶台边,拿起那块玉米饼子。饼子被雨水泡得软塌塌的,咬一口,满嘴都是土腥味。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在雨后带着她去后山采蘑菇。湿润的泥土里藏着胖乎乎的香菇,草叶上的露珠沾在裤脚上,凉丝丝的。母亲会把采来的蘑菇和着鸡蛋炒,香气能飘满整个院子。那时候,天总是蓝的,水总是清的,日子像碗温吞的玉米糊糊,平淡,却也安稳。

可现在,安稳像是被风吹散的烟,再也抓不住了。

门一声被推开,大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他浑身湿透,头发黏在额头上,身上的酒气混着雨水的腥气,呛得人发晕。水......他哑着嗓子喊,眼睛半睁半闭。

李秋月没动。她看着他踉跄着往水缸走,手刚碰到水缸沿,就一声倒在了地上。

她还是没动。灶膛里的火星彻底熄了,屋里暗得只能看清他蜷缩的轮廓。她想起刚才在窗外,他说要休了她,娶刘佳琪过门。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疼得她喘不过气。

地上的大山忽然哼唧起来,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佳琪......再......再来一把......

李秋月慢慢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昏暗中,她看见他嘴角还挂着笑,像是做着什么美梦。她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指尖快要触到时,却又猛地缩了回来。

她站起身,走到门后,拿起那根扁担。扁担的木纹里还残留着她的指印,深深的,像是刻进去的。她举起扁担,手却抖得厉害。

灶台上的煤油灯不知何时灭了,屋里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她看着地上熟睡的男人,这个曾经让她心动过、依赖过,如今却只剩怨恨的男人。三年的时光,像场醒不来的噩梦,把她从那个会对着山花笑的姑娘,变成了如今这个满心疮痍的妇人。

雨彻底停了,远处传来几声鸡鸣。李秋月放下扁担,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甜,山坳里升起薄薄的雾,像层白纱,蒙住了远处的峰峦。

她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钻进肺里,激得她打了个寒颤。转身时,她看见地上的大山翻了个身,露出了脖颈上那块月牙形的疤——那是他们刚认识时,他为了给她摘悬崖上的野枣,被石头划破的。

李秋月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她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却不敢发出声音。灶膛里最后一点火星也灭了,屋里彻底陷入了黑暗。她知道,天亮后,太阳还会照常升起,山还会是那座山,日子,也还得接着往下过。

只是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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