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爱情故事

第127章 潮声里的回声

李秋月在杂货铺的后屋整理旧物时,指尖触到个硬纸壳盒。盒盖积着薄灰,掀开时呛得她打了个喷嚏,里面露出半截蓝布带子——是王掌柜给她的那件兔毛领棉袄,被她叠得方方正正,压在箱底快半年了。

南方的冬天不似山里那般冻骨,可海风吹起来,总带着股黏糊糊的湿冷。她把棉袄往身上比了比,领口的兔毛磨得发亮,针脚处还别着枚生锈的顶针——是王掌柜婆娘的物件,上次收拾他遗物时没注意,竟一并带来了。

“婶子,张婶让送两斤盐过去。”王掌柜的儿子小王在门口喊,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这后生继承了爹的实在,就是性子急,算账时总爱出错,少不了秋月在旁盯着。

她应了声,把棉袄折好塞回盒里。刚要起身,后腰忽然传来一阵酸胀——那年在崖底摔的伤,阴雨天总爱作祟。小王进来时见她扶着墙皱眉,放下算盘往灶间走:“我给你烧碗姜茶去。”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铁锅,姜糖的辛辣味漫开来。秋月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压着海面,渔船都泊在码头,像群缩着脖子的水鸟。她想起山里的冬天,大雪封门时,她总在灶前烧火,大山蹲在门槛上抽烟,烟灰掉在补丁裤上也不怕。那时候穷是穷,倒也有口热乎饭吃。

“婶子,你看这信。”小王举着封牛皮纸信封进来,邮票上印着山里的风景,“是村支书寄来的。”

秋月的手顿了顿。自从王掌柜走后,她再没跟山里通过信。拆开信封时,指腹被粗糙的纸边划得发痒,信上的字歪歪扭扭,墨迹洇了好几个团:“……刘佳琪男人的娃没人管,村里凑了些钱,送镇上小学了……大山从砖窑厂跑了,有人说在崖底见过他,疯疯癫癫的,怀里总揣着半截银镯子……”

姜茶在碗里晃出涟漪,她盯着“半截银镯子”几个字,喉头发紧。那天从火车窗扔出去的物件,竟被他捡回来了?

夜里的风浪大起来,拍得窗户哐哐响。秋月躺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听着潮声一波波漫过码头,像极了山里的涧水。她想起大山捡镯子的样子,定是趴在崖底的乱草里,一根一根拨开枯黄的蒿子,手指被碎石磨出血也不歇。

这念想一冒出来,就像灶膛里的火星,燎得她整夜没合眼。天蒙蒙亮时,她披衣起身,在镜前梳头发。镜里的女人眼角有了细纹,可眉眼间那点轮廓还在,像极了年轻时的娘。她忽然想起娘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月儿,别学我憋在山里,可也别学那断了线的风筝,忘了根在哪。”

早饭时,她跟小王说要回趟山里。后生正往酱油瓶里灌散装醋,闻言手一抖,醋洒在柜台上:“婶子,那地方有啥好回的?”

“去看看那娃。”她擦着柜台上的醋渍,声音很轻,“也看看……别的。”

小王还想劝,见她望着窗外的海出神,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这婶子看着温和,骨子里却犟得很,就像山里的老树根,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

回山的路比来时更难走。火车转汽车,汽车转拖拉机,最后那段山路,只能靠脚丈量。秋月背着帆布包走在石板路上,布鞋沾着泥,倒比当年跑出来时稳当。路过老槐树下,见王掌柜常坐的那块石头还在,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王”字,是他婆娘在世时凿的。

她蹲下来摸那刻痕,指腹蹭到青苔,忽然听见树后有响动。转头时,看见个瘦得像根柴禾的娃,正睁着黑亮的眼睛看她,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红薯。

“你是……刘佳琪的娃?”秋月的声音发颤。这娃眉眼像极了刘佳琪,尤其是那点倔强的眼神,只是瘦得脱了形,裤脚短了一大截,脚踝冻得通红。

娃往后缩了缩,把红薯往怀里揣。村支书说过,这娃自从爹娘没了,就不爱说话,见了人总躲。

秋月从包里掏出块红糖,剥了纸递过去:“甜的。”

娃盯着糖块,咽了口唾沫,却不接。风卷着落叶打在他脸上,他缩着脖子往树后躲,露出脖颈上挂的银锁——是刘佳琪的陪嫁,上次在火车上听她男人嘶吼时提到过。

“跟婶子去镇上吧,”秋月的声音软下来,“有热饭吃,还能上学。”

娃忽然往山下跑,小布鞋踩在碎石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响。秋月追了两步,后腰的伤又犯了,只能看着那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像只受惊的小兽。

她在村里待到第三日,天天往山坳里跑,却再没见过那娃。村支书说,娃跟着个捡破烂的走了,临走时在刘佳琪坟前磕了三个头,坟头的野草都被他跪平了。

“那疯疯癫癫的大山,倒去看过娃两回。”支书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袋锅子在鞋底磕了磕,“揣着个布包,打开是些野栗子,都捂烂了。”

秋月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下。她想起大山以前总爱往她兜里塞野果子,青的涩的,他都捡来,说“多嚼嚼就甜了”。

离开村子那天,她往崖底走。路比上次更陡,她扶着岩壁慢慢挪,看见酸枣枝上挂着块蓝布片,是大山那件打满补丁的褂子上的。

崖底的残雪还没化尽,枯黄的蒿子丛里,蹲着个身影。背对着她,头发乱得像堆枯草,手里正摩挲着什么,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大山?”秋月的声音在空谷里荡开,带着回音。

那身影猛地僵住,缓缓转过身。是大山,比在砖窑厂时更瘦了,颧骨突得像两块石头,眼睛浑浊,却在看见她时亮了亮,像蒙尘的镜子被擦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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