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利亚的心底掠过了一丝极其怪异的感觉。
他拎着这个看上去绝对不超过两岁的小崽子的后衣领,将人提溜到了眼前,锐利的目光仔细逡巡起来。
被提在半空的小孩却全然不怕生,藕节似的小短腿晃得欢快,咯咯的笑声混着晚风飘散开,还伸出软乎乎的小手去够他那根粗粝的手指——幼童掌心带着的温度,隔着指腹的薄茧,竟让他莫名想起了梦境里那道穿透黑暗的光束。
微微怔住的贝利亚脸上那份冷漠一时间也柔和了许多——看起来,颇有种其乐融融的感觉。
一旁的朝仓陆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心底翻涌着一波波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这孩子……真的和父亲好像。
不止是人类拟态的模样——他再次偷偷瞥向小男孩,回想起刚才惊鸿一瞥的奥特幼崽形态:格外可爱,也……格外的肖似。
如果是他小时候的话……
哦对。
朝仓陆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勉强且尴尬的弧度。
他小时候有没有奥特幼崽形态?恐怕连父亲和伏井出k都说不清。
毕竟他只是一个速成的实验品,他们对他能否稳定地维持形态都没信心,更没想过让“半成品”的他过早暴露,才会一直等到他长大才给出变身器和奥特胶囊。
一个速成的孩子,谁又会在意他真正的童年该是什么模样?
朝仓陆微微低了下头,脚尖挪了挪,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石子,有点难过,还有点迷茫。
贝利亚敏锐地转头瞥了他一眼,眉头瞬间锁得更紧。
他有些不悦地想呵斥又在那儿胡思乱想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捷德,但嘴唇动了动,最终只烦躁地抿紧。
轻哼了一声,贝利亚挑了挑眉,脸上闪过一丝恶劣的戏谑,转头看向了朝仓陆:“喂,小子,这小鬼跟你倒是挺像的——这该不会是你什么时候在外面留下的‘风流债’吧?”
“欸?!”完全没料到会被质疑这方面的朝仓陆瞬间从自怨自艾的思绪里抽离出来。
年轻的捷德睁大了双眼,一张脸瞬间爆红,手摆得快要出残影:“怎么可能啊父亲!!您在说什么呢!”
“明明跟父亲您也很像的好不好!”朝仓陆握拳,羞恼地抗议道。
虽然、虽然——虽然捷德和贝利亚,相似度比起尚且年幼的幼崽确实更高一筹就是了……
对啊,他和父亲才最像!朝仓陆这么想着,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脸上的笑容一时有点绷不住。
贝利亚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手指提着小男孩晃了晃,脸上挑起了嘲讽的弧度:“我怎么可能——”
——会有这种白净软糯、无忧无虑、一看就在蜜罐里泡大的小崽子?
就在这时,被晃动着的小男孩似乎终于搞清楚了状况,他歪着头,看向了贝利亚。
黑色的大眼睛中一丝茫然闪过,不过很快,他就咬了咬指头,奶声奶气、异常亲昵地笑了起来:“爸爸?你在玩什么游戏呀?为什么拎着金?”
贝利亚:“……?!”
小男孩金似乎格外熟稔这副被拎起的模样,一边继续努力去够贝利亚的手臂,一边已经习惯性地用软嫩的脸蛋去蹭那带着茧子的指节,撒娇道,“爸爸,举高高!”
朝仓陆的眼神从微微的羞愤再次转向了难以置信和控诉:“父、父亲!您……您真的有别的孩子了?!”
贝利亚额角青筋暴跳,空着的手直接给了儿子一个暴栗:“蠢货!用你的脑子想想可能吗?!”
这小鬼的大小——他晃了晃小男孩:“老子那个时候有那种从幼崽开始养一个光之战士的耐心吗!?”
更何况……他贝利亚怎么可能有这么一个软乎乎、一看就没经过风雨的小崽子!——虽然蹭得他手指确实有点痒。
贝利亚再次晃了晃手里的小鬼,试图晃掉那点异样感,竖起眉头道:“喂,小鬼,你叫什么?谁是你爸?”
“金叫做金啊?不是爸爸取的名字吗?”小小的金一点也不怵他凶恶的神情,依旧笑得奶甜奶甜,“金不是爸爸最喜欢的孩子嘛!”
“还、还是最喜欢的?!”朝仓陆一脸的如遭雷击,脚下踉跄了两步,眼睛眨了眨,脸上的表情微微扭曲着,眼看就要泫然欲泣似的。
贝利亚恼羞成怒,又是一记暴栗赏过去::“你小子再给老子胡思乱想试试!”
捷德抱头痛呼,蹲在地上画起了圈圈,低声哀怨:“我果然……不是父亲喜欢的孩子……”
贝利亚脑门上的十字欢快地蹦了起来,但是考虑到这个儿子一根筋是个傻白甜,贝利亚暂且忍了,家丑不可外扬。
他转头继续拎起金,狐疑道:“小鬼,你再说一遍?你的父亲是谁?”
“爸爸要考金吗?”金眨了眨闪亮的大眼睛,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接着,他挺起小胸膛,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大声宣告道:“我叫做金!今年300岁!爸爸是贝利亚,妈妈是弗洛伊!”
弗洛伊??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入了贝利亚的脑海。
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突然冒出来用奇特的光芒将他从黑暗的深渊中剥离,之后又消失无踪再也没人见过的神秘女奥?
那个让他反复做那个怪梦的女人?
贝利亚的眼瞳缩了缩。
“弗洛伊桑?!”朝仓陆也惊得站起身,扭头看向贝利亚,“父亲你原来和弗洛伊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