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庆良和余向东是晕晕乎乎回工地的。
两人也没喝酒,但就是感觉脑子里糊成一团,有想法在这一团里东撞西闯的,但又没什么具体的头绪。
“双喜的话,你好好想想,别的不看,就看我侄子就知道了,挺乖了一个孩子,去年我嫂子跟来工地,没人管了后,马上就跟小混混玩一起去,都敢偷牛了。”穆庆良是站双喜这边的。
这是穆世安碰上了好时候,村里现在犁田打地都能用机器了,牛没以前金贵了。
要搁以前,他被抓现实,牛主人把他打个半死,都没人敢说牛主人的不是。
“不说我,你真让双喜休一年学啊?”余向东想不明白,决定暂时不想,等回去后跟媳妇商量了以后再说。
但不得不说,双喜一番游说,他心里的天平确实往双喜这边偏了。
穆庆良忍不住叹气,“你是不知道,双喜主意大胆子大还犟,我要是不点头,前脚把她送上火车,后脚她就能甩脱你自己跑回来。”
这才是穆庆良妥协的主要原因。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余向东怼他,天知道他多想要个双喜这么机灵的闺女。
穆庆良能说什么,“福是有福,头疼也是真头疼。”
余向东看穆庆良一脸头疼的样子,被他逗笑了,“行了,双喜能干是好事,现在嫂子这边情况不错,你在工地也别那么拼命了,命比钱重要。”
也不知道工头怎么分的活,白天黑夜的活都分给了穆庆良。
穆庆良又是个实心眼,一点没觉得被欺负,反而觉得工头是因为他缺钱才格外照顾他,能干说明他有用。
“我心里有数。”穆庆良没觉得现在的活多累,有活干他就很知足了。
……
出租屋里双喜也疑惑着呢,“我爸还怪好说服的,我一说他就同意了。”
“不是你爸好说服,是你爸怕你乱来。”姚秀英习惯性地给双喜摇着扇子赶蚊子。
双喜“哈”一声,不明所以。
“你不记得啦,你四岁的时候,我和你爸下地,你一个人在家,不知道怎么想起来,要给小鸡洗澡,把家里新孵的小鸡全部掐死了,你爸气得打了你一顿,你那个气性大得哟,说不要我们当爸爸妈妈了,然后下午趁我们下地,你自己就跑了。”姚秀英说起这事是好气又好笑。
双喜,“……?”
四岁的事,距离她四岁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能记得才怪。
“然后呢。”双喜有点好奇。
然后?
姚秀英轻轻给双喜腿上来了一巴掌,没好气地道,“然后你就丢了,给我和你爸吓死了!”
再口子结婚晚,孩子生得也晚,穆庆良三十一岁才得了双喜,搁农村来讲,都算得上是老来得女了。
那是真的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两口子差点急疯了,地也不管了,到处找人,自己大队家家户户都问遍了,没见着人。
问完最后一家出来,穆庆良眼前一黑,直接就栽到田里去了。
被人扶起来,刚掐醒呢,就要继续找,他们又找了附近的两个大队,最后在往镇上去的那条大路上,到了邻镇的一个大队,才把人找到。
双喜正美滋滋地让那家女主人给她喂粥呢,一口一个妈妈喊得可甜了。
“小没良心的!”姚秀英当时真的,看到人就瘫地上不会动了,人都是傻了,离魂了,哭都哭不出来。
人家家里,村干部也在,正商量着怎么把孩子给人送回去。
好险是碰着好人了。
再一细问才知道,双喜一个人沿着马路走到他们大队,拦住人家男主人的自行车,上前抱住大腿就问他要不要闺女,上来就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