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六岁那年生日,你干妈妈还给你买了套青蛙衣,你不记得了?”姚秀英又问。
青蛙衣啊,这个双喜记得。
但她只记得是有亲戚送了她一套绿汪汪的,从上绿到下,帽子上有青蛙大眼睛,肚子上有卡通青蛙口袋的衣服。
然后记得穿了好多年,就没有别的更多的记忆了。
如果没记错了话,那套衣服现在就在行李里,只不过因为是秋装,所以没拿出来穿。
没办法,这年头给小孩子买衣服买鞋,都是尽着往大了买的,小孩子长得快,不往大了买,有的衣服可能一年都穿不到。
“还认干妈了?”双喜问,但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姚秀英点头,“不认不行啊,你死活不肯跟我们走,哄了好久才哄住,也不知道刘老师怎么觉得你可爱的,就认了干亲,不过前年刘老师调到外地去了,咱们两家就没联系了,今年过年回去,咱们买点东西去看看他家老人。”
其实姚秀英是很内疚的,认了干亲后,都是刘老师两口子给双喜买东西。
他们因为家里困难,只能送点粮食送点菜,特别拿不出手,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跟人家走动。
可能也是怕他们有负担,两家就这样没了联系。
现在家里有条件了,该还的人情得还,该走动的也要走动起来。
“难怪。”双喜不是那种记忆特别好的人。
别说四五岁的记忆了,就是小学、初中阶段的记忆她都很模糊,只记得印象比较深刻的人和事。
应该是打从这以后,两家就没走动了,不然她不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姚秀英叹了口气,“打那以后,你爸就拿你没办法了。”
双喜点头,不过,她翻身坐起来,气呼呼地道,“我爸竟然打我!我以为我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
再说了,四岁诶,四岁的小孩懂什么。
“那叫打啊?你爸抽根棍子,半天没抽你身上,就吓了你几下,鸡都被你掐死了,家里种蛋还是借钱买的,再要养鸡只能借钱买小鸡了,再孵蛋已经来不及了。”姚秀英翻了个大白眼,“倒是你气性大,差点把我和你爸给吓死!”
双喜心虚地躺下来,“那我还小嘛。”
看来上回挨打,还是上下两辈子挨了第一顿打。
难怪她说他们要敢丢下她,她扒火车也要跟过来,就真的把她带上了。
难怪她说休学一年,他们就同意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有理有据,把他们说服了呢。
敢情是有前科。
不过……双喜在心里默默地给四岁的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小孩,干得漂亮!
双喜就说嘛,她爸妈再惯着她,应该也不至于惯到这地步。
像带她来羊城这事,多的是哄着孩子,半夜偷摸跑掉的父母。
每年村里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前一天小伙伴还兴奋地说要跟爸妈一起进城呢,后一天就哭成泪人,委屈巴巴地望着远方。
当父母的顾着生计,哪里顾得上一时敷衍的承诺。
“就一年啊,明年你听话回去,双喜啊,妈妈知道你心疼爸妈,怕我们没文化受人欺负,但读书才是你应该做的事,知道吗?”姚秀英说着忍不住心酸落泪,“都怪妈没用。”
要是她有用,她能一个人撑起摊子,双喜就能回去上学了。
“妈!~”
“不说了,妈不说了。”知道双喜不爱听她说这样的话,姚秀英赶紧擦眼泪,“妈肯定好好学认字,不让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