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火葬场那三年

第76章 轮到我了

我呆立原地。

风停了,雨也像是小了些。

再看那四双布鞋,最边上那双新的——是我三天前放的——位置变了。

不是被风吹动的那种歪斜,而是像被人轻轻挪过,鞋尖朝外,像是刚刚被人穿走过。

我蹲下身,伸手碰了碰鞋面。

干的。

可鞋底,却沾着一点湿泥,带着雨水泡软泥土的那种黏腻感。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猴子从不说“驱鬼”。

我们不是在赶走谁。

我们是在接住那些没能走完路的灵魂,让他们有人陪着,把最后一段,好好走完。

我收起录音笔,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拐杖敲地的声音。

笃、笃、笃。

很慢,却坚定。

我转头看去。

雨幕深处,一个佝偻的身影正从墓园小道走来。

灰衣,白发,手里拄着一根黑檀木拐。

是陈哑婆。

她在这里守墓快三十年,从不开口说话。

有人说她儿子死在井边,有人说她亲眼见过不该看的东西。

可此刻,她一步步朝我走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嘴唇微微颤动。

我屏住呼吸。

她停在我面前,雨水顺着她的帽檐滴落。

然后,她张开了嘴。

声音像是锈铁摩擦,沙哑得几乎不成调:

“轮到我了。”“轮到我了。”

陈哑婆的声音像从一口深井底下捞上来,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和湿气。

她站在雨里,瘦小的身体几乎被雨幕吞没,可那根黑檀木拐却稳得不像话,一下一下敲在泥地上,像是在数着年岁。

我僵在原地,手心里那片白袍布条还带着她胸口的余温。

它薄得几乎一碰就碎,边角已经磨成了絮状,可那颜色——惨白中透着点发黄的灰,和井口夜里浮现的三道影子一模一样。

她没再多说,只是缓缓打开红布包。

铜钱生了绿锈,断梳缺了齿,像是被什么硬生生掰开的。

她把东西一样样放在我掌心,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他们没死,”她又说了一遍,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我脸上,“只是……走远了。”

我喉咙发紧。

五十年前那场车祸,三个孩子,两个当场死,一个三天后走的。

可现在,她说的是“守夜人”。

三个守夜人下井,再没上来。

而老吴,是唯一的目击者——那个七岁的男孩,亲眼看着大人冲进井口,然后一个都没回来。

“他们去接人了。”陈哑婆忽然抬头,望向井口方向,“每一代,总得有人先走一步。等后来的人学会怎么走,再把路接上。”

雨顺着我的脖颈灌进衣服里,冷得刺骨,可心口却像烧着一团火。

我想起猴子翻我申请书时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即将踏入轮回的人;想起凡子说“守夜人不是职称,是命”;想起老吴那句“谁家娃没穿鞋”——原来不是鬼语,是记忆。

我攥紧了那片布条,转身就往监控室跑。

凡子还在值班台前,屏幕闪着蓝光。

他听见脚步没回头,手指却在键盘上飞快敲着:“我调了过去三十年的井口监控……你看看这个。”

画面一格格快进。

不同年份,不同天气,井口四双布鞋总在。

可就在某个瞬间,几乎每一夜——只要有人站在井边记录、守夜、甚至只是路过——镜头角落,总会多出一道白影,站在我身后。

姿势各不相同。

有时是低头,有时抬手,有一次,那影子甚至模仿我掏录音笔的动作,慢半拍,却一丝不差。

“这……”我声音发抖。

凡子没说话,只是把画面定格在昨晚——我蹲在井口,播放摇篮曲。

就在我的影子后面,三个模糊人形静静站着。

一个穿旧工装,肩头还有块补丁——那是猴子五年前的运尸工制服;另一个佝偻着背,手里像拄着拐;最远的那个,矮小得像个孩子,光着脚。

猴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手里夹着半根烟,没点。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忽然笑了,笑声低得几乎听不见。

“原来‘白袍三兄弟’不是鬼……”他喃喃道,“是前面的人。”

他抬眼看向我,眼神忽然变得很远,像穿过我,落在某个看不见的夜里。

“我们以为在驱邪,其实是在学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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