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我牙齿即将合拢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我背后猛地一推。
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一步,正好踩在“破军”位的阵心。
七具棺材同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里面的东西齐齐翻了个身。
我惊恐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黄师傅他们都站在原地,表情比我还惊愕。
不是他们。
那股力量来自我的身体内部。
不,不是一股。是七股。
光绪年间的乞儿,民国逃难的女童,七九年的知青娃,赵裁缝的女儿……包括那个自燃后又逃离的我。
我们七个,此刻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而线的那一头,就系在这件红衣上。
“他想起来了。”一个细弱蚊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像个小女孩。
“他记起了那个雪夜。”另一个声音带着怨毒,是个少年。
“他就是那个‘哥哥’。”
“抓住他。”
“别让他再跑了。”
“穿上吧。”
“这次,换你穿了。”
最后一个声音,和我记忆中那个满脸是血的孩子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我感觉自己肩头的皮肤像是被撕开了,那个“舟”字纹身,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了一只血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骨头。
剧痛让我瞬间跪倒在地。我再也控制不住,张嘴喷出一大口血。
那口血落在地上,没有散开,反而迅速凝固,血泊中,七条细细的红线扭动着,像七条苏醒的毒蛇,蛇头齐齐对准了我。
“完了!”黄师傅脸色惨白如纸,“这不是反噬,这是‘归巢’!七任的怨念,以你的‘名’为桥,要回来了!它们要把你当成新的‘衣’,永远地穿在你身上!”
陈哑婆的铜铃摇得像疯了一样,可那声音刚一响起,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断了。
她手中的铜扣“啪”的一声,裂开一道缝。
“没用的……”我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一点点挤出去,“镇名扣锁不住了……我已经……不再是林小舟了……”
我是那个乞儿,在饥寒交迫中被一件温暖的红衣诱惑。
我是那个女童,在战火中以为找到了庇护。
我是那个知青,在绝望中抓住了一根稻草。
我是……我是他们所有人。
他们的痛苦、他们的不甘、他们的怨恨,此刻都成了我的。
那件看不见的红衣,正在一针一线地缝进我的灵魂里。
我的骨头是衣架,我的血肉是衬里,我的名字,是那枚永远无法解开的盘扣。
黄师傅他们焦急的呼喊声变得越来越远,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七盏纸灯的火光在我眼中扭曲、拉长,最后汇成了一片火海。
火海中,七个模糊的身影手拉着手,围成一圈,正对着我微笑。
那个被我塞进红衣的孩子,站在他们中间,也对着我笑。
“哥哥,欢迎回家。”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每一寸肌肉都在对抗,又在沉沦。
我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想逃,可这里就是囚笼的中心。
我蜷在地上,每根骨头都在尖叫。七个声音在我脑中轮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