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那足以将金仙都碾成齑粉的玄黄瀑布,在这道剑光面前,竟仿佛变成了一块……无比厚重,却又可以被分割的幕布。剑光斩入其中,速度虽被那恐怖的压力压制得为之一滞,光芒也黯淡了三分,却并未被碾碎,而是以一种“我即天理,无物不斩”的决绝姿态,硬生生地,在那粘稠的金色洪流之中,撕开了一道……长达数千丈,仅能维持短短一瞬的“真空”通道!
天剑上人的身影,便在那通道之内,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走入了那青铜门户。其姿态,潇洒写意,仿佛并非是在闯荡九死一生的险关,而是在自家后花园中,信步闲庭。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内的刹那,那被撕开的通道,才轰然合拢,溅起万丈金色的“浪涛”。
“好一个纯粹的剑仙。”
远方,那枯荣老祖那由无数藤蔓与树皮纠缠而成的面孔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赞叹。但随即,它便摇了摇头。
“只是,过刚易折。此道,终非长久。”
它那遮天蔽日的庞大树身,轻轻一颤。一根……看似纤细、柔弱,仿佛刚刚自春天里发芽的,通体碧绿欲滴的柳枝,自它的本体之上,缓缓伸出。
那柳枝,没有丝毫威势,不带半分烟火,却蕴含着一股……“枯”与“荣”,“生”与“死”的,玄奥道韵。
它轻飘飘地,探入了那片金色的玄黄瀑布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亦没有法则层面的对抗。
那碧绿的柳枝,在接触到玄黄母气的瞬间,其顶端,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枯黄、焦黑,仿佛被抽干了亿万年的生机。然而,还不等其彻底化作飞灰,柳枝的根部,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生机,便自那枯荣老祖的本体之上,涌了上来。那枯黄的枝条,竟在刹那间,重新焕发生机,变得比之前,更加青翠,更加鲜活!
一生一灭,一枯一荣。
一个微小而又完美的,属于“枯荣大道”的循环,就在那柳枝的尖端,形成了。
这柳枝,竟在这足以毁灭万物的玄黄瀑布之中,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开始了它自己的“生死轮转”。它不与那玄黄母气对抗,而是顺着其流向,不断地经历着毁灭与新生,借着那玄黄瀑布的恐怖压力,淬炼着自己的道。
就这样,那根柳枝,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坚定无比的姿态,不断向前延伸,最终,轻轻地,搭在了那青铜门户的边缘。枯荣老祖的身影,沿着这根由自身大道所化的桥梁,悠然地,走入了秘境之中。
在三大强者各显神通之后,那头高傲的极寒冰魄麟,也终于动了。
它没有像万骨魔君那般暴虐,没有像天剑上人那般锋锐,更没有像枯荣老祖那般玄奥。它只是优雅地站起身,仰起那高傲的头颅,发出了一声清越的,仿佛能冻结神魂的啼鸣。
“昂——!”
随着这一声啼鸣,它头顶那根晶莹剔透的螺旋状独角,骤然亮起!一股……并非单纯的寒冷,而是一种更为本源的,仿佛能让时间都为之静止的,“绝对零度”的气息,自那独角之上,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并未将那玄黄瀑布冻结,而是以冰魄麟的身体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方圆百丈的,“绝对静止”的领域。在这片领域之内,那原本狂暴、沉重的玄黄母气,其流速,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缓慢、温顺。
冰魄麟迈开四蹄,脚下,一朵朵冰晶莲花凭空而生,托着它那神骏的身躯,就在这片自创的“宁静港湾”之中,闲庭信步般,走入了那玄黄之门。
至此,四位自上古遗留至今的恐怖存在,皆已进入秘境。
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最后那片区域。在那里,一道身着白衣,气息平凡得宛若凡人的身影,还静静地立于一块毫不起眼的陨石之上。
“哼,这小辈,倒是能沉得住气。”万骨魔君那充满恶意的神念,在秘境入口处回荡。
天剑上人与枯荣老祖虽未言语,却也分出了一丝心神,想要看看,这个唯一让他们都看不透的青年,究竟要以何等手段,闯过这玄黄之瀑。
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陈凡,终于动了。
他没有祭出任何法宝,没有施展任何神通,甚至,连一丝一毫的仙元波动,都未曾散发。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自那陨石之上,向前,迈出了一步。
一步踏出,他便已来到了那片金色的,足以碾碎金仙的死亡瀑布之前。他没有丝毫停顿,就那么,迎着那金色的洪流,走了进去。
诡异,而又理所当然的一幕,发生了。
那狂暴的,沉重的,足以抹去世间一切“存在”的玄黄母气,在即将接触到陈凡身体的刹那,竟仿佛是遇到了自己的君王,见到了自己最终极的归宿一般,竟无声无息地,主动地,向着两侧,分开了一条通路!
那感觉,不像是被力量所排开,更像是一种……源自本能的,绝对的,臣服!
玄黄母气,是天地未开之混沌的产物。
而陈凡所修的《混沌造化诀》,其本身,便是凌驾于一切“混沌”之上的,最终极的“道”!
在陈凡面前,这所谓的玄黄之瀑,便如同温顺的溪流,见到了那容纳百川的无垠大海,除了退让与归附,再无第三种可能。
陈凡神色平淡,负手而行,在那金色瀑布为他主动让开的道路之中,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走入了那扇开启了全新纪元的,青铜门户。
其姿态,比天剑上人的锋锐,更显霸道;比枯荣老祖的玄奥,更显从容;比冰魄麟的高贵,更显超然。
门内,那四位刚刚各显神通,兀自还带着一丝傲然的古老存在,其神念,在“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时,尽皆,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