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一声仿佛来自于宇宙开辟之初的洪亮钟鸣,余音尚在星海之中久久回荡,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万古不变的死寂池塘,激起圈圈涟漪,向着无垠的远方扩散。
那扇紧闭了不知多少纪元的青铜门户,终于,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与贪婪之中,在无数道横跨了亿万里星海的强大神念的注视下,缓缓地,向内,开启了一道狭长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也就在这一刹那。
一股……比先前浓郁了亿万倍的,几乎化作了实质的,液态的“玄黄母气”,自那门缝之中,如九天银河决堤,倒灌人间!
那并非是气,而是一种沉重、粘稠、厚重到了极致的,闪烁着混沌光泽的淡金色“洪流”。它甫一出现,并未向四面八方席卷,而是在那青铜门户之前,汇聚成了一片广袤无垠的,缓缓流淌的金色“瀑布”。
这瀑布之中,每一滴“水珠”,都仿佛承载着一方初生小世界的重量;每一缕光晕,都似乎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最为古老、最为原始的道韵。其间,有无数细小的,代表着地火水风的法则碎片在生灭,有混沌未开的雷霆电光在闪烁。
这,便是进入玄黄秘境的,第一道,也是最凶险的一道天关——玄黄之瀑!
“哈哈哈,此等开天造化,合该为我所得!”
一名在外围观望许久,自恃修为已至天仙巅峰,且拥有一件护身仙器的散修,在见到门户开启的瞬间,被那无尽的贪婪冲昏了头脑。他大笑一声,化作一道流光,第一个,朝着那青铜门户,冲了过去。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也远远低估了这“天地母气”的恐怖。
“啊——!”
在他的身形,接触到那玄黄瀑布外围溅起的一丝涟le的瞬间,他那件引以为傲,曾为他抵挡过金仙一击的四阶下品仙器级护身玉佩,连光芒都未能闪烁一下,便“咔嚓”一声,化作了漫天齑粉。
紧接着,那名散修的仙体,他的神魂,都在那沉重到无法想象的压力之下,被硬生生地,一寸寸地,碾成了最本源的,不带丝毫能量的粒子,彻底归于虚无,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这一幕,让那些原本还心存侥幸的弱小修士,无不骇然失色,神魂俱颤。他们疯狂地向后退去,再不敢靠近那片古老大陆分毫。他们终于明白,这等开天辟地般的旷世机缘,根本不是他们这等福薄缘浅之辈,所能染指的。
那片广袤的古陆边缘,一时间,竟只剩下了寥寥数道身影,敢于直面那片金色的死亡瀑布,神色各异。
“桀桀桀……此等神物,自当能者居之!本君,先行一步!”
一声刺耳难听,仿佛万千枯骨摩擦的怪笑,打破了这片压抑的沉寂。那盘踞于东方星空,周身魔气滔天的万骨魔君,终于按捺不住。
只见他自那白骨王座之上猛然起身,他没有祭出任何法宝,亦没有催动任何神通,而是张开那被魔气笼罩的巨口,猛地一吐!
轰隆!
一条……完全由亿万生灵的森森白骨与痛苦哀嚎的魂魄,强行扭曲、拼接而成的,长达万里的“万魂白骨桥”,自他口中飞出。那桥上,魔气滔天,怨念冲霄,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容,在其间无声地沉浮、哀嚎,构成了一幅世间最为邪恶、最为污秽的地狱图景。
这白骨桥,乃是他采集了数个生命星球的全部生灵,以无上魔功祭炼了数万年而成的本命魔器,凶横异常,连金仙道体都能轻易腐蚀。
“去!”
随着万骨魔君一声令下,那万魂白骨桥,如同一道横贯天地的黑色闪电,狠狠地,撞向了那片金色的玄黄瀑布,试图在其中,强行开辟出一条通往门户的幽冥鬼路。
嗤——!!!
然而,就在那充满了无尽怨念与污秽的桥身,接触到玄黄母气的刹那,一声仿佛滚油入水的刺耳嘶鸣,骤然响起!
玄黄母气,乃天地之始,其性至纯至正,正是世间一切邪魔外道的天然克星。
那白骨桥之上,无数的魂魄在接触到玄黄母气的瞬间,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那股厚重、古老的堂皇之力,疯狂地“净化”!那一道道痛苦的怨魂,如同遇到了烈日的冰雪,迅速消融,化作缕缕青烟,消散于无形。而那坚逾仙金的森森白骨,亦是在那恐怖的压力下,被一寸寸地碾碎、崩解!
“竖子敢尔!”
万骨魔君见状,目眦欲裂,心疼不已。这万魂白骨桥,乃是他道基之所在,每损失一丝,都让他元气大伤。他怒吼一声,猛地一跺脚下的白骨王座,一股更加磅礴,更加污秽的本源魔气,不要钱似的,疯狂注入白骨桥之中。
那白骨桥之上,顿时燃烧起熊熊的黑色魔焰,硬生生地,顶着那玄黄瀑布的恐怖压力与净化之力,一寸一寸地,向着那青铜门户的缝隙,艰难地延伸而去!
最终,在付出了桥身近半魂魄被彻底净化,本体都已裂痕遍布的惨痛代价之后,万骨魔君的身影,才化作一道狼狈不堪的黑光,顺着那已然濒临崩溃的白骨桥,第一个,冲入了那门户之内,消失不见。
“哼,旁门左道,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一声清冷、孤傲,仿佛自九天剑界传来的声音,响彻星海。
那始终闭目静立于西方天际的灰袍男子——天剑上人,终于动了。
他没有祭出任何法宝,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睁开。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一步踏出,他整个人,便化作了一柄剑!
一柄……看似朴实无华,通体呈混沌之色,却又锋锐到了极致,仿佛世间一切“锋锐”与“杀伐”概念聚合体的,无上道剑!
吟——!
剑鸣声起,非是声音,而是道之共鸣!那剑光一出,周遭的星空,竟都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仿佛被利刃切割过的黑色裂痕,连光线,都在其锋芒之下,发生了扭曲!
他以身为剑,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璀璨剑光,没有丝毫取巧,不带半分烟火,就那么,直直地,朝着那片金色的玄黄瀑布,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