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封闭了四千年的宏伟石门,在他踏出第一步的刹那,便已然缓缓地,向着两边开启。
一道并不算高大,却仿佛能将这整片宇宙都踩在脚下的身影,自那深邃的黑暗之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当陈凡的身影,彻底走出神山,沐浴在太初神城那黯淡的星光之下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陷入了永恒的静止。
时间,空间,法则,一切的一切,都于此刻,凝固了。
唯一流动的,只有那,相隔了不足百丈的两道目光。
一道,自那黑暗中走出,平静、古老、深邃、淡漠,其内,仿佛倒映着宇宙的初开与终末,混沌的生灭与轮回。
另一道,自那四千年的孤寂中抬起,清冷、坚定、执着、思念,其内,仿佛蕴藏着万古的星河,与,那足以融化世间一切坚冰的,一缕,温暖火光。
四目相对。
一眸,四千载。
陈凡的目光,落在了那道,立于青石小径尽头的白衣身影之上。
他看到了她那,依旧胜雪的白衣,看到了她那,被四千年风霜,吹拂得,更为清冷的面容。他更看到了,她那,早已,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的,不动如山的气息,与那,一柄,仿佛,能将这,整片宇宙,都一剑斩开的,无上剑意。
他知道,这四千年,她并非只是在等待。
姜初雪的目光,亦是,落在了那道,自黑暗中走出的青衫身影之上。
她看到了他那,依旧清秀的面容,看到了他那,比四千年前,更为深邃的,平静眼眸。她更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看似平淡,却,仿佛,能让这方宇宙,都为之颤抖,让万千大道,都为之臣服的,混沌气息。
那是一种,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仿佛,他,便是这方天地,唯一真神的,无上威严。
她知道,这四千年,他,成了。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这四千年的等待,与,四千年的枯坐,其间的所有思念,所有煎熬,所有担忧,所有期盼,都在这,无声的,对视之中,得到了,最为圆满的,诠释。
良久。
陈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柔和笑意。
他,轻轻地,开口,声音不大,却,仿佛,能穿透四千年的光阴,清晰地,落在她的耳畔。
“我回来了。”
姜初雪,闻言,那清冷如万载寒潭的眸子,微微一颤。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一个字,仿佛,便已是,万语千言。
也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声,都要,刺耳,都要,响亮的,法则断裂之声,自那,太初神城的,天穹之上,轰然传来!
那张,由“九天都篆”与“九宫归一”两大神阵所交织而成,已然,布满了蛛网般裂痕的法则天网,终于,在陈凡那,已然,无法再收敛的,金仙威压之下,达到了,其所能承受的,最后极限!
它,开始,大面积地,崩碎!
一旦这护城大阵彻底崩溃,那,潜藏于荒古弃域深处的,无尽的“墟”,与那,早已,对这座神城,虎视眈眈的,亿万敌人,便会,如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姜初雪的眸光,瞬间,一凝,她那,刚刚,才,收敛了一丝的无上剑意,便要,再次,冲天而起!
“无妨。”
陈凡那,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只是,那么,安静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向着那,正在,不断崩塌的,法则天网,轻轻地,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仙元爆发,亦没有毁天灭地的法则轰鸣。
他那,看似,平平无奇的掌心之中,只是,缓缓地,流淌出了一缕,灰蒙蒙的,混沌之气。
那混沌之气,初始,只有,一丝,而后,便,于瞬间,化作了,一片,浩瀚无垠的,灰色海洋,以一种,超越了时空的速度,逆卷而上,于瞬间,便已,覆盖了,整片,即将崩溃的,法则天网!
嗡——!!!
那灰色的海洋,没有去修复那些裂痕,而是,以一种,更为霸道,也更为本源的方式,将那,正在不断崩溃的“九天都篆”与“九宫归一”两大神阵的,所有法则碎片,尽数,吞噬,熔炼!
而后,它,以那,两大神阵的本源为骨,以它自身的,混沌之力为肉,于那,太初神城的天穹之上,重新,演化出了一张,更为古老,更为厚重,也更为恐怖的,灰色天幕!
那天幕之上,不再是,繁复的阵法符文,而是,一片,仿佛,宇宙初开之前的,绝对虚无。
它,将整座太初神城的气息,连同那,陈凡突破时所引发的,那股,足以,让整个荒古弃域,都为之震动的恐怖威压,尽数,吞噬,遮蔽,不留,一丝一毫!
这,已然,不再是,简单的,阵法!
而是,以金仙之能,以混沌大道,所布下的,一片,绝对的,“禁区”!
做完这一切,陈凡,缓缓地,放下了自己的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再次,看向了那道,依旧,立于原地的白衣身影,那柔和的笑意,更深了一分。
“走吧,我们,回家。”
说着,他,主动地,向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姜初雪,看着那只,干净修长,却,仿佛,能托起整片宇宙的手掌,沉默了,片刻。
而后,她,缓缓地,将自己那,略带冰凉的,柔荑,放入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