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气时有什么东西在他鼻尖融化了一样,祁郢下意识垂眸,目光就这么落在了她的唇上。
头顶的阳光洒落下金色的光点,显得她红润的唇如浸过水的红玉珠,饱满而晶莹,尤其是开合时……他不该看的,脑子里怎么会升起奇怪的念头!
祁郢霎时就抬高了眼帘,喉结却不自觉的滚动,面色似也被日头照的有点薄红,修长的后颈也铺了一层红,依稀可见他额上青筋的跳动。
御花园的走道上很安静,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金刀卫开道喝退宫人的声音,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两人呼吸的声音。
十几息过去了,百息过去了……暗骂了他不知多少遍的许执麓终于看到了停在路中间的天子銮驾。
祁郢把人放入舆中,无声的牵了下唇:“坐好。”
揪着他胳膊的那只手,纤白小巧,尖尖的指头像削好的葱条,力道一点不大,倒像是爪子刨在了他心尖上。
害的他心跳失衡了几次,与儿子那软趴趴的小手挠过时截然不同,却又好似一样的结果,看得人心软起来。
许执麓僵滞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身上那股虫子爬过的感觉消去了大半,烈日下,祁郢湛黑的眼睛盯着她,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笑意,眉眼显得似笑非笑,充满玩味。
“齐有华士者,义不臣天子,不友诸侯,召之三不至,是逆民也。”他说着话,十根修长有力的手指扣在她肩臂处,力道沉而稳,许执麓微微瞪大眼睛,一面感受到他的力道好似无限放大,一面又为他话中话转动大脑,他说她不臣天子,是逆民,既是指她在听荷轩不敬之罪,又指刚才她冒犯龙体。
许执麓立刻反唇相讥:“圣人达人之情,故能尽人之用;后世以文法束人,以资格限人,又以兼长望人,天下事岂有济乎!”
别想着用文法教条来束缚人,以各种资格来限制人,她是昏君的逆民,这点她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知她擅辩的祁郢不动声色挑眉,乘舆已经离开原地,他不露丝毫破绽道:“圣人说的恶者五,心达而险,行僻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有一于此,则不免于君子之诛。”
又来昏言昏语!
“圣人与恶人之智无大小,易地皆然——”许执麓陷入了他编织的辩论陷阱,等反应过来,一张瓷白素净的脸已经涨的通红,二人同乘,相拥而坐,何其招摇!
不出一个时辰,整个后宫都要传遍……
时间无声无息的消逝,许执麓紧闭着嘴唇,扭过头朝着外头。
绿树成荫,行走于繁枝之下,夏风熏人,各色花卉交相辉映。
祁郢看着两侧倒退的风景,成了一片模糊的影。
圣人与恶人……一字一念,他要做圣明贤君,也免不了沾染恶事。
有些话,他也无人倾诉,动怒亦是徒劳,朝中文武,自左相一品以下,二三四品官不下百余员,其中忠诚为国者不少,奸佞不法的亦多。
他罢黜了一批,会有新的一批,像是《异闻录》里的一种神鸟,斩了一颗头,会长出来新的头。
掌权越久越要不疑不忌,否则无人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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