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后放下手中的帖子,“什么情什么理,竟然能规定一个皇帝应该宠幸谁不该宠幸谁?”
她也是后妃熬过来的,和先帝谈谈孩子还能勉强聊的来,别的,她不说,简嬷嬷也是看在眼里的,真的有女人能心甘乐意与人分享丈夫?
越到后来,先帝连身边的宫女都能捧到妃位,任由那些女人争风吃醋搞得乌烟瘴气……她与先帝相处起来就只有干巴巴的帝后面子情,早在祁郢坐稳了太子之位后,她就再没用过香,麻痹自己来……总之,彻底淡了床笫之事,先帝自然不会勉强她。
甚至对只专心管理宫事,不管他偏宠谁的现状颇为自在满意。
但先帝并不糊涂,不管后宫的女人多美,那些都是消遣,临死他一个没有见,只有她得了他一面,以及全程被他抓在手里的,咽气了都不舍放开的下一任储君。
“哎,是我多嘴了。”简嬷嬷心里不认同的,可看刘太后神色,不好再说什么。
刘太后也自然是希望后宫简简单单和和气气,但是她亲眼见这几年儿子没半点小时候的‘畅快’,对年轻的普通人来说,没有比认认真真的去犯错更畅快更有意义的事情了,可皇帝没有资格。
就这样吧,天下人的皇帝,却是她一个人的儿子,她只会护着他,就是犯错她也与儿子一边的。
后宫不稳,芳若殿和乾元殿僵持,前朝也是暗涌不断。
定下往生局之后,祁郢负责推动道士‘竟陵子’浩大声势,令他的卜算之术名扬京师,又招其入宫,为皇长子批命。
得谶言:青天雪,三冬霜。
此事在前朝后宫都引起极大的波澜,而果不其然的是宫中很快有流言兴起,以皇长子命格不祥,乃‘日晕七重,天下亡’!
祁郢震怒,下旨肃清流言,严查流言的源头,每个宫里的掌事和大小宫人,轮流被慎刑司带走,日夜审讯,连永寿宫也不例外。
整个宫里也只有许执麓小小的芳若殿内一如既往,但她也趁机让小能子去盯着慎刑司那边,暗中打探有没有人招供出曾经给昭华殿传过‘以命偿命’谶言的人。
许执麓做一件事可不单单只是为了一个结果,她建言兴道抑佛,其一为了让太皇太后这股宫中兴佛之势明白,她和皇上是一伙的,且不喜佛法,已经在谋划大兴太清观了,如此一来,太皇太后必定会想办法打压,引道佛相争,这时候一部奇妙佛经问世就成了她打压皇上的助力,引其不知不觉陷入局中,其二,将竟陵子推到世人面前,实则是造‘谶纬神学’来为皇上统管天下那些不信佛,不信道,笃信天命的,网罗他们成为手中棋,芸芸众生中,愚昧者不知凡几,统治他们的思想,亦是治国,其三,则是她的私心,阿姐笃信天命,心因症不会无缘无故而起,她猜测是有人暗中以谶言蛊惑,令她难以痊愈……
果不其然,在慎刑司强有力的审讯之下,撬开了许多隐秘,其中就有幕后散步流言的人。
但不等皇上下旨,永寿宫慈宁殿太皇太后身边的掌宫嬷嬷就因年事已高‘含笑而终’了。
所谓‘君以此兴、必以此亡’,她们的倚仗反过来成为扎入心口的利刃,企图以谶言而牟利,就自然要承受谶言带来的恶果。
而由许执麓负责看禁书,借来‘佛经梵本’亲自编造的一部为太皇太后定制的经书也是译出了初稿,同时在译经院那边就是宣称有新译佛经问世,此新佛经《龙舒净土文》,撰者大舒居士,嗯,就是许执麓。
她将文士推崇的《妙法莲华经》和佛寺主推《华严经》糅杂融其所长,又加入许多净土诗文兼之往生传记,利用终老之人求来世的心理,将‘信愿行’三合一造‘灵验故事’,譬如居士往生,在生前立下秘言,后在死后,传梦于后人,得到秘言,谓之往生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