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念间薄氏有了决定,她镇定下来,端坐着看许执麓亦步亦趋的跟着喜芳绕身到了佛像背后,视线所困她看不见二人的行动。
但是她知道,那祭文藏得再好也避不开皇室暗卫的眼目。
时间比她想的还要短暂,许执麓就边低头看折叠起来的一纸长祭文,边走到佛身前,明亮的光线映照着她那张明艳的脸,也投射出了她蹙起来的眉头。
在原地待命还是回到隔壁偏殿去之间,喜芳选择了留下来。
怀着迫切的心情将写满忏悔的祭文看完的许执麓几乎也是失态的抬起头看向薄氏,“你真的全都写完了?”
祭文里提到了,通过慈宁殿佛堂蒲团上浸润药材刺激到怀胎的安嫔,令她怀的第一个孩子很快就流产了,也提到了命人给两位贵人灌药,造成自杀的假象,连遗书都是伪装的,而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操控安嫔,果然,安嫔得了严重的心因症。
到后来她再怀上孩子,薄氏就没有打算落她的胎,而是打算用这个孩子来左右后宫局势。
“我本就有意留那个孩子,为这还命人以谶言蛊惑安嫔,却未料她会难产而死。”
白费了她一番功夫,孩子还被许执麓捡了漏。
“那章娘呢,难道不是你让郭太妃指使章娘动阿姐的养胎补汤?”许执麓口气差极了,明明已经抓到了罪魁祸首,才告诉她,找错了!
搁谁都生气!
薄氏不由笑了一下,“那不过是枚闲子,别说她已经被刘氏养废了,就是能做事,也做不成,你也太小看了咱们的这位年轻的皇帝,他护安嫔护的紧,路淮真和数位太医日日进出后宫,动入口的东西是不可能成的。”
她只是让这枚闲子去搅浑水,盯着安嫔的肚子的人可不是她一个,水浑了,后宫越乱皇帝才会费精力,越对她有利罢了。
许执麓听的堵心的很,想不通怎么会不是她,几乎是问了一句可笑的问题,“他护的紧?那到底谁比你还手段通天,害了我阿姐?”
这个问题很妙,薄氏最开始也被困住了一段时间,直到后来……她想明白了,但此刻她又怎么可能把真相告诉许执麓?
“你想知道真相,就拿东西来换,我总是会做些无用的善事的。”
在她敬虔的佛像前说无用的善事……许执麓冷笑出声,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你没有谈条件的机会了。”
伴随这句话而来的紧闭的殿门被人从外头打开了,满殿缭乱的堆积的香火气被外头吹进来的风搅散,也让倍感窒息的许执麓真正恢复了清明。
刘金贵指挥护卫队打开门后,又去将各处的窗户打开,他摇着头扇了扇浓重的熏人的香火味,满脸嫌弃在见了许执麓后全化为了殷勤,他笑眯了眼道,“娘娘,传皇上口谕,叛乱已平,反贼皆已伏法,叛逆之首待到天子诏令飞传天下,再行枭首之刑,良贵人即刻携小殿下回行宫。”
许执麓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你和萱草她们把点点带过来吧,我们这就下山。”
说着,她侧身,重新走到薄氏身边,后者比她想象的还要镇静,或许每一个造反者都做好了失败的准备,更何况薄氏原本就没多少时日好活了,她也不怕皇上会杀她,那样反倒成全了她坏了皇上的名声。
“薄氏,现在是我给你一个机会,想活命,就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许执麓的口吻带着施舍的意味,就凭薄氏在祭文里说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值当她偿命一百次。
而若她说的答案不能令自己满意,许执麓不介意亲手送她去见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