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里许执麓撑过了一轮宫缩,但疼痛越来越快,人也根本没办法思考,只能跟着稳婆她们的提醒照做。
从日夕到亥时,她熬过了一轮又一轮,真正等到要生的时候,身上都被汗水浸透了不知几遍,口中也含着参片,好在她吃了一顿炙羊肉力气攒着。
可慢慢还是精疲力尽了,眼泪也疼的汹涌而下,许执麓到底是没忍住开始喊出声了——
听见里面的叫声,祁郢心都揪起来了,眼底一片赤红,这个时候,他早已没有了孩子即将出世的激动,取而代之的难受,还有未知的不安,几番到了内室门口都被简嬷嬷她们拦着不许。
祁郢深呼吸一口气,逼着自己镇定,但就是这个时候贾嬷嬷从里头出来了,慌张的说了句:“胎位不正,这是要难产……”
“……”祁郢心神俱震,像是一脚踏空跌至深渊,缓了一瞬,然后想也不想就往里头去,又被出来的刘太后堵住了,她抓住了他,厉声道,“将贾氏拖下去,谁敢乱嚼舌根,哀家决不轻饶。”
贾嬷嬷顿时噗通跪在地上,刚要说话就被人从旁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母后——”祁郢眼眶深红,这就是关心则乱,他竟被旁人一句话就唬的阵脚大乱。
刘太后到底是做母亲的人,亲历过生孩子的生死难关,如今里头氛围正焦灼,事情属实不容乐观,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失了分寸,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强行安抚道,“这次不会有问题,再等等,你耐心点——”
祁郢勉强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产房内室。
此刻的许执麓早已经被不知道第几波疼痛席卷,一阵胜过一阵,直至彻底摧毁她的理智。
而她声嘶力竭的痛呼每一声都击打在祁郢的心尖上,脑海紧绷的弦都在不停地颤动。
这个过程,对于他来说无比漫长。
已经累到极点的许执麓开始恍惚,耳边渐渐都是陌生的声音:“娘娘再用力,已经看到了小殿下的头了——”
“娘娘,继续保持节奏!”
许执麓喘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她看见端上参茶的人熟悉而陌生,心神一瞬间失守,一定是错觉……但很快许执麓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见了。
此刻她仿若飘在了天上,徜徉在云海,一片空茫之中,遥远的呼唤又传入耳。
“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你等等我……”
是谁在说话?
她怀着疑惑彻底失去了意识。
此刻整个产房内外所有人都焦急不已,产妇在生产中突然昏厥是最危急的情况!
路淮真第一时间进来施针,强行将人唤醒,但眼神涣散的女人似失了魂,已经冲进来产房的男人牵住她的手,一遍遍的唤她,“鹿儿,鹿儿!”
她只觉得眼前有熟悉的轮廓在晃,他从未这样温柔的唤过她,身体与她割裂了一般涌上了又酸又痛的感觉,眼泪模糊了视线,“陛下……”
“若我不能……你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不会的,绝不会!我不会让你有事。”
殷红的床褥上的女人很快就无力回应,几乎快没有进的气了,意识再次慢慢涣散,但她目光空洞的看着空中,那里有什么吸引了她的目光。
连耳边仓皇的催促声也在远去。
“陛下,娘娘难产,是保孩子,还是大人。”
“陛下——”
“已经没时间耽误了。”
祁郢出神地看着不再挣扎喊他的女人,脑海一瞬空茫。
他从未这般无力,纵然他是天子,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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