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护腿时,她的动作比平时慢半拍,手指有意无意地掠过大腿内侧。镜中的自己面色潮红,睫毛低垂,像个正在拍摄情色电影的演员。这种羞耻感让她的胃部绞紧,但某种更强烈的冲动驱使她继续。
音乐进行到第三分钟时,林冰儿装作不经意地瞥向镜中那个可疑的黑点。阳光角度变了,现在她能清楚地看到——那不是瑕疵,而是一个微型镜头的反光。
果然。她咬住下唇,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这不是猜测,而是确定。有人正在看着她,可能已经看了很久。
林冰儿没有惊慌失措地报警,也没有立刻冲出去寻找偷窥者。相反,她走到把杆前开始常规拉伸,仿佛什么都没发现。右腿抬高时,她透过腿弯的缝隙观察镜子——那个黑点还在原位,纹丝不动。
拉伸结束后,林冰儿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故意放在镜前的小桌上。本子翻开的那页写着:今天又疼了,医生说是旧伤复发。马克建议加大药量,但我害怕那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字迹清晰可辨,只要对方的镜头足够好,绝对能拍清楚。
她转身去换衣服,背对着镜子脱下汗湿的练功服。更衣室的帘子明明触手可及,她却选择在这里更衣。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泛起细小的颗粒,那道疤痕在暮色中显得更加狰狞。
换好便装,林冰儿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她的目光与镜中自己的倒影相遇,嘴角突然浮现一丝冷笑。看够了吗?她无声地说,然后拿起笔记本,翻到下一页写下新的内容,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可辨:我知道你在看。
走出舞蹈学校时,天已经黑了。林冰儿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在对面的咖啡店坐下,点了一杯热可可。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楚地看到那栋公寓31楼的窗户——窗帘依然紧闭,但灯亮着。
热可可太甜,她只喝了一口就放下。包里传来震动,是马克发来的信息:明天下午的课还上吗?林冰儿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复:上,但我需要调整几个动作。然后她打开相机,装作自拍,实际上将焦距对准了31楼的窗户。
放大后的照片模糊不清,但能分辨出窗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林冰儿的心脏突然加速跳动,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腰间的疤痕。这道疤是两年前一次舞台事故留下的,当时她摔在破碎的镜子上,锋利的边缘割开皮肉,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芭蕾舞裙。
回到家,林冰儿立即拉上所有窗帘。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景苑高端公寓 31楼 租户。十五分钟后,她通过那栋公寓的中介公司朋友,找到了目标——谢阳,38岁,某跨国咨询公司合伙人,去年搬入那套顶层公寓。社交媒体上的照片显示他是个英俊的男人,方下巴,深色眼睛,西装笔挺地站在各种商业活动现场。
找到你了,谢先生。林冰儿轻声说,将照片放大。谢阳的笑容完美得像是计算过的,眼睛里却没有温度。她注意到他左手中指戴着枚简约的银戒——结婚戒指?离异?还是单纯的装饰?
夜深了,林冰儿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她起身来到书桌前,翻开另一个笔记本——这是她真正的日记。今天的日期下面,她工整地写道:确认被31楼谢阳偷窥。初步判断:成功人士,可能有婚姻史,偷窥行为至少持续三个月。然后她画了个箭头,补充: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不愤怒?
第二天清晨,林冰儿比平时早一小时到达舞蹈室。她带来了一面小化妆镜,精心调整角度,使其反射光线直射对面那扇窗。然后她开始练习最基本的五位转,每个动作都刻意放慢,确保能被完美捕捉。
上午十点,林冰儿结束练习,在镜前地板上放了一个信封,上面用大字写着给观察者。信封里只有一张纸条:最喜欢看我做什么动作?落款是一个简单的。
离开前,她调整了镜子的角度,确保信封能被清楚看到。这是一种危险的游戏,但她无法抗拒——终于有人如此专注地看着她,即使方式如此扭曲。
谢阳的早晨从一场紧急董事会开始。公司上市路演在即,但财务报表中某个数据异常引起了审计师的注意。会议室里,谢阳穿着深蓝色西装,领带结打得一丝不苟,正在解释某个复杂的财务模型。
这个摊销周期是基于行业标准确定的。他的声音平稳自信,手指在幻灯片上点出关键数据,如果我们采用保守估计,反而会引起投资者对增长潜力的怀疑。
财务总监苏芮突然问:谢总,您手上的伤好了吗?她的目光落在谢阳左手掌心的创可贴上。
谢阳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桌下。小划伤,不碍事。他转向投影屏,我们继续看下一季度的预测。
会议结束后,谢阳独自留在会议室整理文件。苏芮推门进来,递给他一份补充材料。您最近看起来很疲惫,她犹豫了一下,上市准备太紧张了吧?
谢阳微笑,那个经过精心练习的职场笑容。还好,都在掌控中。他看了看表,半小时后和律师的视频会议准备好了吗?
回到办公室,谢阳锁上门,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分成两半:左边是上市路演用的ppt,右边是舞蹈室的实时监控。女孩已经离开,但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留下的信封。
谢阳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放大画面,确认信封上的字迹——给观察者。这三个字像一记耳光,火辣辣地甩在他脸上。被发现了。应该立刻停止,拆除设备,彻底结束这场危险的游戏。但某种更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他调出昨天的录像,一帧一帧地回放女孩在镜前写字的画面。
笔记本上的字清晰可见:我知道你在看。
谢阳的指尖触碰屏幕,描摹着女孩的轮廓。她知道了,却没有报警,没有尖叫着逃离,而是留下信息...这不合常理。除非...除非她并不完全抗拒被观察?
这个想法让谢阳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打开抽屉,取出一瓶止痛药——和女孩用的是同一种。药片滑入喉咙时,他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下午三点,谢阳本该参加上市前的最后一次路演彩排。但他告诉助理自己突发偏头痛,需要休息一小时。黑色奔驰驶出公司地下车库,向城北的公寓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