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吗?”
宫野志保问出这个问题时,声音像绷到极致、即将断裂的琴弦,每个字都刮擦着她干涸疼痛的咽喉。
湛蓝色的眼眸死死锁住远介,那里面不是期待,而是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她已准备好被真相的烈焰焚烧殆尽。
然后,远介开口了。
语气平淡得像在念一份实验报告。
“知道啊。”
三个字,如同三颗小石子,落入她死寂的心湖。
紧接着——
“她没死。”
“轰————————!!!!!!!”
不是比喻。
宫野志保的大脑里,真的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像是所有神经电流在同一瞬间过载爆炸,又像是一堵支撑着她全部世界的、名为“现实”的巨墙,在眼前轰然坍塌粉碎!
姐……姐?
没……死?
这两个词单独拆开,她都认识。
但组合在一起,传入她耳中,却产生了不可思议的、近乎魔幻的化学反应。它们像两把烧红的钥匙,猛地捅进了她已被绝望冰封、锈死的心脏锁孔里!
“新闻上是假死,”远介的声音继续平稳地流淌,却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她濒临崩溃的理智边缘,“主要是为了骗过琴酒他们。很快,你们就能再见面了。”
假死……骗过琴酒……很快能见面……
“啊……?”
一声极其短促、完全不像她发出的气音,从她死死咬住的牙关中漏了出来。宫野志保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连睫毛都停止了颤动。
不,不是僵住。是瓦解。
她感到自己的四肢,自己的躯干,自己那颗刚刚还因恐惧和猜疑而冰冷紧缩的心脏,正在从最深处开始崩解、融化、沸腾!
姐姐……还活着?
那个会在电话里笨拙地关心她吃饭了没有的姐姐?
那个会给她买不合身但温暖毛衣的姐姐?
那个明明自己深陷泥潭,却总想用单薄翅膀护住她的姐姐?
那个……她以为已经化作港口冰冷尘埃、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的、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与光明……
没死?!
很快……就能再见面……
最后这句话,如同最炽热的阳光,骤然穿透了笼罩她世界的、厚重得令人窒息的乌云与永夜!
“呜……”
一声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像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哽咽,漏了出来。
宫野志保死死地咬住了下唇,试图阻止那骤然汹涌上来的、完全失控的情绪洪流。但已经来不及了。
姐姐还活着。姐姐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上,她不是孤单一人。
血脉的羁绊,她以为被无情斩断的至亲联系,原来……还在!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猛烈地冲击着她,几乎将她击垮。那是一种超越了所有语言、所有理性、所有冰冷计算的情感洪流。
什么组织、什么aptx、什么恐惧与算计,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占据她全部心神的,只有那个温暖的名字——宫野明美,和她所带来的、足以融化一切寒冰的暖意。
泪水,毫无征兆地,如同决堤的春汛,瞬间冲出了眼眶。起初只是大颗大颗地、安静地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砸在睡衣的前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然后,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对姐姐安危的日夜忧惧,得知“死讯”时的天崩地裂,独自面对组织追杀的冰冷绝望,被迫吞药变形的痛苦与屈辱,对眼前这个神秘男人又怕又疑的复杂心绪……
所有这一切,混杂着此刻铺天盖地的狂喜与后怕,如同山洪般彻底爆发!
她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天才科学家雪莉,也不再是刚刚还在试图分析利弊、保持警惕的宫野志保。她只是一个在绝境中突然得知至亲尚存、被巨大幸福与委屈淹没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