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被念出的瞬间——
“！！！”
灰原哀的身体，发生了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无法抑制的颤抖！
那不是恐惧，那是一种混合了极致厌恶、深刻忌惮以及……一丝难以言喻悲悯的剧烈反应！
那个.......自己厌恶与怜悯交加，令自己极度......无语，但水平不在自己之下的......
她的脸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灰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
柯南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灰原这异常剧烈的反应！
他心头一紧，目光锐利地射向远介。
这个人……到底是谁？！能让灰原（雪莉）有这种反应？！
远介将灰原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继续用那种平稳到可怕的语调说道：“他在组织里负责研究另一种药物。一种，”
他顿了顿，目光透过镜子，牢牢锁住柯南骤然绷紧的脸，“能修改人记忆的药物。”
修改……记忆……
这四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穿了柯南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陷入一片空白，随即又被无数恐怖的画面和猜想填满！
记忆……那是构成“自我”最核心的基石！是工藤新一之所以是工藤新一的根本！推理的能力、与兰的回忆、父母的教诲、朋友的羁绊……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记忆之上！
如果记忆可以被修改、被抹除、被扭曲……
一股极度恐慌的寒意，从尾椎骨炸开，瞬间流遍全身，让他如坠冰窟，四肢冰凉，甚至连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
莫非……
一个可怕的念头无法遏制地浮现：远介之前说的“必须死，但又不能杀你”，难道指的就是……这种比死亡更残酷的“社会性抹杀”？！
让他忘记一切，忘记自己是谁，忘记兰，忘记推理，变成一个真正的、空白的小学生……江户川柯南？
那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不，那比杀了他还要残忍千万倍！
他下意识地、带着最后一丝求证般的希冀，猛地看向身边的灰原！
灰原哀迎上他的目光。她没有说话，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流露出的沉重、确认，以及一丝……近乎同病相怜的复杂情绪，已经彻底证实了远介所说的一切。
是真的。
那个叫朱奈瑞克的人，那种可怕的药物，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远介显然……有能力弄到它，或者利用它。
“没错~”远介仿佛能看穿柯南心中每一个翻腾的念头，恰到好处地接上了他内心的惊恐与猜测，“药物已经研究成功了。”
他用一种近乎欣赏艺术品的口吻，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
“我本来，想用这种药物来对付你~”
他微微偏头，像是在认真考虑各种方案，“比如，让你失忆，忘记自己是工藤新一，变成一个真正的小学生……或者，更精细一点，只抹去你关于‘高桥远介’、关于最近这些麻烦事的记忆，让你变回那个……嗯，单纯快乐的名侦探？”
他每说一种可能，柯南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身体就僵硬一分。
那平淡语气下描述的，是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未来。
“但现在，”远介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仁慈”般的感慨，“我改变主意了。”
他再次看向后视镜，目光在脸色惨白的柯南和神情复杂的灰原之间缓缓移动。
“今天，是你赢了……”他顿了顿，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但我也没输……”
“这一局，”他伸出食指，轻轻在空中点了点，仿佛在签署一份无形的协议，“打个平手。你不泄露灰原的身份，我不用这种药物来对付你。如何！？？”
平手？
柯南想笑，却发现脸颊的肌肉僵硬得根本扯不动。
他想怒吼，想反驳这根本不是什么“平手”，这分明是对方在用更恐怖、更无解的武器，对他的“胜利”进行了一次降维打击般的恐吓和抵消！
但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干涩声响。
他能拒绝吗？
用“泄露灰原身份”这个可能引发组织追杀、破坏远介布局、但也可能导致灰原和自己万劫不复的“威胁”，去对抗“被修改记忆、彻底失去自我”这个对他个人而言绝对无法承受的“保证毁灭”？
这根本不是一个对等的赌局！
这是恶魔给出的，一道根本没有选择余地的选择题。
绝望、麻木……如同冰冷沉重的淤泥，一点点淹没了他刚刚复苏的心脏和大脑。
他感到一种深沉的无力，一种在更高层次力量面前的渺小与脆弱。
他自以为抓住的“弱点”，在对方随手抛出的、更恐怖的武器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微不足道。
他只能，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那点头的动作，沉重得像是在为自己签署某种灵魂的卖身契。
看到柯南的妥协，远介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孺子可教”的满意笑容。但那笑容深处，依旧是冰冷的掌控。
“目前看来，”他轻声补充了一句，像在做一个阶段性总结，又像是在进行精神上的最后补刀，“好像每一次，都是我赢……”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轻轻压垮了柯南心中那根名为“斗志”的弦。
这些日子，他强迫自己研读《孙子兵法》，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强迫自己用谋略代替冲动，一点点从被彻底击碎的废墟中重建起来的、那脆弱的“道心”，在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和最终这轻飘飘的总结面前……
咔嚓。
再度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