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的某个地下基地,深嵌在东京都难以估测的地层之下,如同恶性肿瘤在健康肌体深处滋生的巢穴。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金属、机油、劣质清洁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铁锈又像干涸血液的冰冷气味。
寂静是这里的主题,但那是一种充满压力的、仿佛随时会被尖锐声响或绝望嘶吼撕裂的寂静。
基地深处,一间“安全屋”的封闭房间内,气氛更是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琴酒靠坐在一张冰冷的不锈钢座椅里,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柄收入鞘中但依旧散发寒气的刀。
他穿着一身惯常的黑色大衣,领子竖着,遮住了小半张苍白的脸。
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垂落,掩映着他那双如同冻湖深处最寒冷水域的墨绿色眼眸。
他右肩的枪伤——那个被宫野明美在绝境中反击留下的、掺杂着耻辱与剧痛的印记——
在组织顶尖医疗手段的处理下,表面的创口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
绷带早已拆除,新生的皮肤泛着不健康的粉色,藏在衬衫和外套之下。
但能量守恒定律在这个阴暗的房间里似乎以另一种形式应验了:伤势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转移。
从血肉之躯,转移到了灵魂深处,转移成了更庞大、更黑暗的东西。
此刻,那股转移后的“伤势”正化作一股无与伦比的、几乎要冲破他冰冷外壳的暴怒与心累,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发酵。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烧红的炭块,灼烧着他的喉咙和肺叶。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那节奏与内心深处某个嗜血的鼓点重合。
杀。
一个最简单、最原始、也最有效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所有的思维。
把有关青山生物制药厂的所有人……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从负责安保的废物,到清理现场的蠢货,再到那些或许知情、或许只是倒霉的管理人员……
一个不留。用最残酷的方式,让他们的血洗刷掉雪莉和朱奈瑞克相继从那里逃脱所带来的、几乎令他发疯的失职感。
事情简单到令人发指,也荒谬到让他想砸碎眼前能看到的一切。
继那个他恨之入骨的叛徒雪莉(宫野志保)叛逃之后,就在几天前,那个被boss亲自关注的天才研究员——组织的代号成员“朱奈瑞克”,也消失了。
不是死亡,现场没有激烈搏斗的痕迹,没有尸体,甚至没有太多挣扎的迹象。
就像是……那个人,凭空蒸发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监控系统在关键时间段出现了难以解释的、短暂却精准的干扰。外围的守卫信誓旦旦地说连只苍蝇都没飞出去。
又是一次完美(或者说,近乎完美)的“失踪”。
雪莉……从小被组织收养,耗费无数资源培养出的顶尖科学家,aptx项目的核心。
朱奈瑞克……十三岁被boss亲自从孤儿院带回,给予代号,倾注心血,被视为未来某种“特殊领域”的希望。
这些人,他们吃组织的,用组织的,花组织的钱;呼吸着组织提供的空气,享受着组织赋予的(相对)特权。
结果呢?
一个在姐姐“死后”绝望叛逃,吞药缩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一个,在雪莉失踪后不久,也以类似的方式,人间蒸发。
他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琴酒无法理解,也拒绝去理解这种“背叛”。
在他简单而黑暗的逻辑世界里,接受了组织的给予,就等于签下了卖身契,灵魂和肉体都该归属于这片阴影。
任何背离,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孽,需要用最极端的方式予以抹除,并以此警示所有心存侥幸者。
杀!都得死!!
内心的咆哮如同困兽的嘶吼,在他坚冰般的外表下奔流涌动。
他搭在扶手上的右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狰狞突起。
他需要用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不立刻拔出伯莱塔,将眼前这面冰冷的金属墙壁打成一地碎片。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