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库拉索平静无波的声音再次插入,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切入了另一个关键细节:
“补充一点:从医疗中心传回的琴酒详细伤情报告显示,其身上枪伤共计十一处,均为5.56mm或9mm口径弹头造成,分布规律,均刻意避开了心脏、头部、脊椎等立即致命部位,疑似具有极强的火力控制和射击精度。”
她异色的瞳孔扫过众人。
“但其导致重伤昏迷的主要原因,并非枪伤,而是头部遭受的……多次重度钝器击打。颅骨骨折形态分析显示,击打工具质地坚硬,有一定弧度,非标准制式武器。”
钝器击打?
这个细节让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用枪逼入绝境,然后用钝器……虐打?
这不像专业杀手或情报机构的作风,反而透着一种……个人化的、充满羞辱和暴怒的残忍。
会议室里刚刚因为波本和基尔解释而略有缓和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压抑。
而就在这时——
那个一直佝偻着站在会议室中央、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外围成员,似乎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用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怯生生地开口了:“那个……各位大人……”
他的声音太小,以至于一开始没人注意。
贝尔摩德:”肃静!“
朗姆的投影波动了一下:“说。”
那外围成员身体一颤,连忙更加恭敬地低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却又匪夷所思的事情,语速极快地说道:“在……在琴酒大人的遇害现场……就是那片小树林里……我们清理痕迹的时候……在琴酒大人倒下的位置旁边……发现……发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朗姆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那外围成员咽了口唾沫,似乎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声音更加干涩:“一……一条……鱼。”
“……”
会议室里,出现了长达数秒的、完全的空白。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怀疑自己听错了的茫然。
“一条……什么?”皮斯科下意识地反问,苍老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鱼?”爱尔兰拧紧了眉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鱼?!”基安蒂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充满了荒谬感。
”鱼!??“
波本和基尔同时抬头,紫灰色和蓝色的眼眸中,瞳孔骤然收缩!
一个极其荒诞、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联想,如同闪电般划过他们的脑海!
鱼贩子……高桥远介……冻鱼……
贝尔摩德冰蓝色的眼眸瞬间眯成了最危险的缝隙,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组织信息库里:远介君以前是卖鱼的……不,不可能……这太……
“你说清楚!什么鱼?!”朗姆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即便是经过电子处理,也能听出其中的震惊和一丝……荒谬的怒意。
那外围成员被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卖关子,连忙将自己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个军用平板电脑解锁,操作了几下,然后颤抖着,将屏幕转向会议桌,同时将图像同步到了中央的全息投影阵列上。
“就……就是这条!我们觉得……觉得太奇怪了,就没敢乱动,拍了照,然后……然后把它也作为证物带回来了……”
全息投影阵列光芒汇聚。
一张高清的、在强光手电照射下拍摄的特写照片,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背景是潮湿的、沾满深色污迹(血迹)的林地泥土和落叶。
而在画面的正中央——
一条海鱼。
一条普通的海鱼,冻得硬邦邦的,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肮脏的冰霜和已经凝结发黑的血污。鱼眼空洞地瞪着,嘴巴微微张开。
但真正让所有人汗毛倒竖的是——
这条冻鱼的中后段,已经断裂了。
断口处参差不齐,沾满了更多的、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和……一些难以言喻的........
而在鱼身相对完好的部分,那坚硬的、覆盖冰霜的鱼头部位,同样沾满了大片大片的、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有些血迹甚至呈飞溅状,分布在鱼身和周围的落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