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依旧温暖,草药香依旧淡淡飘散,但诚实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一直知道老板在研究和谋划着一些超越常人想象的东西,神经重生因子、以及其余三种药物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如此清晰、如此冷酷地剖析另一种“逆转”药物的缺陷,并将其与身边活生生的例子联系起来……这种冲击力,还是让他心神剧震。
而随之涌上的,是更深的无力感和自我怀疑。
老板的目标如此清晰,蓝图如此宏大——要制造一种完美逆转青春、无副作用、精准可控的神奇药物。
而自己呢?
连几个中间体都合成不好,连递送系统都设计不稳,连最基本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巨大的落差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点因为老板专注讲解而升起的崇拜和希望。
他的肩膀微微塌了下去,一直挺直的脊背显得有些佝偻。
握着笔和本子的手无力地垂落,笔记本的页面无意识地合拢。
他低下头,黑色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声音变得又轻又哑,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失落和自我否定:“老板……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他像是在问远介,又像是在拷问自己。
“只知道照着资料与数据制造化合物,懂得一点皮毛药理……可真的遇到这种……划时代的难题,就束手无策了……问题这么多,这么难……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哽咽的呓语。
那份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作为医生和科研者的自信,在regressin-v20所代表的惊人目标面前,被击得粉碎。
他觉得自己像个拿着简陋工具,却妄想雕琢神像的孩童,可笑又可怜。
“我……我根本配不上你的信任……我……”
自责的话语还未完全吐出——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猛然袭来!
远介忽然伸出手,一把将他拉入了怀中!
动作果断,甚至带着点不由分说的强势。
诚实毫无防备,整个人撞进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胸膛。
熟悉的、属于远介的清冽气息瞬间将他包围,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和胸膛传来的温热。
他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远介的双臂紧紧地环住了他,一手按在他的后背,一手轻轻抚上他后脑勺柔软的发丝。
那是一个充满保护欲和占有意味的拥抱,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然后,远介低沉的、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谁说……我家兄弟没用的?”
那声音又轻又缓,像最上等的丝绸滑过皮肤,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这不是……”
远介似乎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震动胸腔,直接传递到诚实紧贴着的身体上。“香得很吗?”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贴着他耳垂呢喃而出,带着明显的调侃,和一种……近乎狎昵的暧昧。
“轰——!”
诚实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全部冲上了头顶!耳根、脸颊、脖颈……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都烫得吓人。
身体里仿佛有电流窜过,从被触碰的脊背和后脑勺,一直麻到指尖和脚心。
他浑身发软,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全靠远介环抱着他的手臂支撑着,才没有滑落下去。
在这个清新、温暖、却又霸道得不容挣脱的怀抱里,所有的自责、失落、挫败感……都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晕眩的、混杂着巨大安全感、隐秘欢愉和深深罪恶感的复杂洪流。
他像是被蛊惑了,又像是彻底放弃了抵抗。
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缓缓地、如同投降般……闭上了眼睛。
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份不该属于他、却让他贪恋到骨子里的温暖和气息之中。
时间仿佛静止了。
诊疗室里只剩下阳光移动的轨迹,和两人交融在一起的、渐渐同步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诚实残存的、微弱的理智才挣扎着浮出水面。
他闭着眼,声音细小而颤抖,带着恳求和无力的挣扎:“老板……不要这样……”
他想起,不久前那张—让小兰小姐哭泣的报纸照片,想起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孩。
“小兰小姐她……她会误会的……”
他试图用这个理由来推开这令人沉沦的怀抱,也推开自己心中那越界滋生的、不该有的贪念。
然而,回应他的,是远介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玩味和某种深意的轻笑。
环抱着他的手臂,没有松开半分。
远介的下巴,甚至更慵懒地蹭了蹭他柔软的发顶。
然后,他听到远介用那种理所当然的、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的语调,轻声反问道:
“我抱我兄弟……”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笑意更深,也更意味不明。
“她都知道了,不是吗?”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又像一句宣告,或是一把钥匙。
轻易地,瓦解了诚实最后那点徒劳的抗拒。
也将诊疗室........瞬间推向了更加浓郁、更加粘稠、也更加危险而诱人的。
诚实彻底放弃了思考,也放弃了挣扎。
他只是更深地,将自己埋进了那个怀抱里。
仿佛那里,就是他唯一的、可以隔绝所有风雨和烦恼的港湾。
即使他知道,这港湾本身,可能就是最危险的风暴眼。
窗外的阳光,无声地移动着。
将两人紧密相拥的身影,投在干净的地板上。
拉得很长。
也,融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