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来啊。”卫氏捧着茶盏,脸上漾起温和的笑意,“云煜说,王爷早有交待,要他得空常来看看青竹院有没有什么短缺,我的身子是不是日日都康健。所以他几乎是天天都要来点个卯,坐上一会儿,逗逗阿宝玩什么的。”
“哦……”卫若眉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小心地追问,“那……柔儿姐姐会和他说话吗?”
“你也知道,柔儿那孩子性子内向,不喜多言。那云煜就是个话痨子,多数时候啊,都是他在那儿眉飞色舞地说,我们娘儿几个在一旁听着罢了。”卫氏眉头微蹙,似在仔细回想着什么,片刻后才道,“不过,你也知道这臭小子,最会搞怪逗笑,常常妙语连珠,柔儿总是被他逗得掩唇轻笑。
前些日子,柔儿头上戴的那支芍药花银钗,不小心掉在地上,花瓣摔碎了几瓣,还是云煜主动拿去工坊,让老师傅给修好的。”
卫若眉认真地听着,捧着茶盏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心思却已如窗外被风卷起的雪花般飞转。
“后来云煜将修好的银钗送回来,又说这银钗年代久了,色泽暗淡,不够亮眼,于是竟另打了一支样式一模一样的金钗送来。柔儿那孩子脸皮薄,死活不肯要。还是我从中劝和,说云煜啊,以前荒唐时,一把牌局输掉十根八根金钗也是常事,这小小一支金钗在他眼里,实在当不得什么贵重物件。好说歹说,柔儿这才红着脸收了下来。”
天啊!云煜居然送了金钗给林淑柔?卫若眉心中暗惊。这若是说他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似乎实在说不过去了。
但男女之情,玄妙莫测,又怎能仅凭一支金钗便妄下断言?
正如母亲所说,一支金钗在挥金如土惯了的云煜眼中,或许真的算不得什么。也许在云煜看来不过是送了一件寻常物件呢。
卫若眉按捺住心绪,声音放得更轻,如同耳语:“娘的意思……是觉得云煜对柔儿姐姐,存了那份心思了?”
卫氏闻言,却笑着连连摇头:“娘可没有这样说。娘这辈子,只与你父亲一人相处过。我与你父亲元谨,是双方父母早早定好了亲事,从见面到成亲,从来不懂这些少年男女之间的弯弯绕绕。我这一生,都未曾费心去猜度过你父亲的心事,却也这么和和美美地过了大半辈子。所以啊,这些情愫暗生的细腻心思,娘怎么会懂呢?”
“可是……”卫若眉仍是难以置信,“云煜他不是才当上爹吗?秋芳刚为他生下小木头啊!”
卫氏一听这话,非但没有疑惑,反而两眼放光,压低了声音道:“眉儿你有所不知,我听云府里那些下人私底下传得沸沸扬扬,都说……那秋芳是趁煜儿某次吃醉了酒,主动勾引了他,这才有了小木头……云煜正在血气方刚年纪,哪里经得起这些考验。”
“天啊!竟还有这等事?”卫若眉惊得险些拿不稳茶盏,一双美眸睁得圆圆的。
“眉儿你心思单纯,自幼被保护得好,不曾接触过这等钻营心机的女子。她们为了攀上高枝,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这秋芳也是命好,遇上的是煜儿,煜儿虽然从前行事荒唐,但心思纯良,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尤其心肠软,经不住人求,所以事发后,也就容下了秋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卫氏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幸好老天有眼,让你遇上的是玄羽,别看他对你百般宠爱,但对旁的女子,他眼里可容不得一点沙子。任凭她秋芳有千般手段,也绝无可能得逞。”
卫若眉一边听着这些匪夷所思之事,一边又听着母亲夸赞着孟玄羽,竟没有了主意。
卫若眉张着嘴,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觉得心乱如麻。正在此时,院外传来阿宝清脆欢快的叫声:“阿婆!姨在吗?”
母女二人闻声,赶紧收敛了面上过于外露的情绪,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相携着出门迎去。
原来是林淑柔方才被云府老太太留住多说了会子话,此刻才得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