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佑这才知道,向皇帝上折子弹劾自己在西境与戎夏交战之时,虽然取得了极大的胜利,把戎夏王的主力一举歼灭,还活捉了戎夏王本人与他所有的兄弟儿子,说一网打尽也不为过,只是唯独跑了他的小儿子霍飞。
于是苏振楠开始调查此事,据派去参与审讯的多名龙影卫说,戎夏的众多俘虏,都招供说霍飞,是孟承佑放跑的,他因为怕自己战胜戎夏之后,被皇帝鸟尽弓藏,特意留了下霍飞,养寇自重,在西境埋下了一个重大的隐患。
眼下因为过年,朝廷对苏振楠的弹劾暂无回音,但孟承佑与孟玄羽却因此事一直焦虑不已。
为了让自己可听到的信息变广,历代皇帝都规定,御史言官可以风闻奏事,甚至捕风捉影。
所以,被御史言官们弹劾这样的事可大可小,只要有人跟风,将这事往大里整,那就算没有这样的事,孟承佑也要卷进这样的是非中,很难独善其身。
若皇帝不把这些当回事,便是极小的事情,如今孟承佑客居禹州,皇帝却日日派人监视自己,此次弹劾,孟承佑并不敢轻视。
当他说出这件事时,苏振楠神色凝重,沉吟片刻回复道:“梁王殿下,身为御史,为皇帝监查百官,乃份内之事,前段日子,连有人找到我,告诉我戎夏俘虏都招供说梁王表面上在西境与他们为敌,实际上只要戎夏人给了银两,他便会循私放水,后来又放走了霍飞,想要养寇自重。”
苏振楠说的都是实情,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按照办事,再正常不过。
孟玄羽脸色越来越阴沉,冷冷道:“那敢问苏御史,那人是谁?你可见过他说的戎夏王俘虏的证词?又或者,你有什么更有用的证据,证明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而不是对梁王殿下的攀咬?”
苏振楠脸红一变:“不曾,王爷,我等御史,可以风闻奏事,只负责将潜在风险,有可能的事告知圣上,具体情况还要圣上定夺。”
孟玄羽对这样的处事方式极是不满,咬牙道:“风闻奏事?那就是可以听信谣言,随意定罪了?”
众人从未见过孟玄羽声音如此凌厉,不由都紧张起来。
“西境战事,玄羽也参与其中,梁王与本王齐心协力,克服重重团难,在缺粮缺军饷的情况下,一举歼灭了戎夏主力,从来只有一条为国为民的赤诚之心,梁王本是此次胜利的大英雄,竟被小人污蔑成里通外国的谋逆之人!”孟玄羽目光灼灼,死死盯住苏振楠的眼睛:“苏御史,你此次回禹州,四处探访打听来的,可是禹州城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没有我等在战场上,奋勇制敌,何来后方安宁?”孟玄羽似乎越说越气,“你读了近二十年的圣贤书,随便听别人一些怂恿之言,也不曾看过任何证词,就敢参对大晟有功的忠义之士?就算他们给你证词,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屈打成招,胡乱攀咬?我与梁王端了他们的老巢,他们对梁王恨之入骨,你又怎么知道戎夏俘虏们用这种离间之法来往梁王身上沷脏水?”
面对孟玄羽一层层的逼问,苏振楠一步步地往后退缩,直至一屁股跌坐回了自己的大圈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