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孟玄羽更早知道许铮的另一重身份——皇帝安插的眼线。
可这身份之下,竟还藏着如此污秽血腥的过往!她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面上维持着倾听的沉静,对孟玄羽几不可察地摇了下头。
玲珑,或者说莲婶,在说出那个名字后,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在椅子上,只剩下胸口剧烈的起伏。
然而她眼中那簇燃烧了二十四年的火焰,却未曾熄灭,反而因为终于说出口而显得更加炽烈,映照着深不见底的痛苦。
孟承佑的脸色已不是苍白,而是一种近乎死寂的青灰。他缓缓地、极慢地坐回主位,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即将迸裂的玉雕。
“我不敢说……真的不敢……灵犀那时圣眷正浓,但也招了各宫娘娘的嫉妒,我若出事,定会连累她。
我只能忍着,像吞了只苍蝇,日夜恶心。
许铮后来还找过我几次,我拼命躲,他大约也觉得腻了,或怕事情败露,便没再强求。但我总怕他,远远看见他影子就发抖。”
她抹了把泪,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那是发现了秘密的惊恐与决绝。
“那年秋天,灵犀身子开始不适,总是倦怠,食欲不振,太医署派来诊脉开方的,常是许铮。我心中不安,总不放心他。
一次,他又找我去尽欢,我的簪子遗落在了那里,为了寻回发簪,我偷偷跟到了他值守房附近。等了很久,见他被人叫走,我……我溜了进去。”
莲婶回忆着,身体因紧张而微微蜷缩:“他的房间很整洁,书案上都是医书,我为了寻我的簪子,怕落到床下,便趴到床下寻找,谁知发现一只木盒,里面藏着一叠纸。
我抽出来看……我父亲生前是乡下的教书先生,所以我识得几个字。”
“那上面,是灵犀近月的脉案和药方记录,比太医院存档的详细得多!脉搏的细微变化,用了什么药,剂量如何,甚至服药后的反应,都记在上面!我虽不懂医理,但也看得出,那记录里的药,有些名字古怪,剂量时轻时重,绝非常规!”
孟玄羽听到此处,忍不住打断,语气带着审视:“太医院脉案皆有专人保管,怎么会在他房间的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