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无痕正了正坐姿,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道:“苏大小姐,关于这秘境,由我来细说?”
苏晚棠随意地摆摆手,自顾自又斟满了一碗那酸馊的糯米酒,仰头饮了一大口,才满不在乎道:“你说便是,我听着呢。”
仿佛对这传闻中的秘境兴趣缺缺,丝毫不在意。
烈无痕点点头,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客栈嘈杂的喧哗,看到了万年前的浩劫景象。
“这陨火秘境,其渊源最早可追溯至万载之前。据说那时,天穹撕裂,一颗携带着无尽毁灭之火的陨星,轰然砸落于当时的富饶大州——火州。顷刻间,万里沃土化为焦炭,繁华湮灭,熊熊烈火吞噬一切,那火…并非凡火,足足焚烧了数百年才逐渐熄灭。然陨星坠毁之核心地带,至今仍烈焰滔天,熔岩如海,非凡俗所能接近。”
他顿了顿,拿起面前粗糙的酒碗,将其中浑浊的液体一饮而尽,润了润喉继续道:
“后来,火州诞生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大能,名为李墨。此人乃名震九州寰宇的炼器宗师,不忍故土永受炙烤,遂以通天伟力,深入烈焰核心,竟将那陨星与无尽火精一同炼化,纳于虚空,开辟成了一处独属他的洞天道场。自此,火州烈焰渐熄,才慢慢恢复了生机。而李墨大师,也于此秘境中潜修,据说炼制了无数神兵异宝。”
“再后来,李墨大师寿元终尽,坐化于秘境之中。而他以无上神通稳固于虚空缝隙中的秘境,却留了下来,成了一处每隔百年左右、便会与现世产生微弱共鸣、短暂现世的宝地。其中不仅藏有李墨大师的炼器遗宝,更因环境特殊,历经万年,自行孕育了无数天地奇珍,神材秘矿。”
陆沉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提出了关键疑问:“万年时光,秘境开启恐有百次之多,即便内藏再丰,如此频繁的探索,其中的宝物难道还未被取尽?”
烈无痕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对秘境危险的敬畏:“陆小兄弟,你既去过乱星海,当知某些绝地的凶险。”
见陆沉玉颔首,他接着道,“这陨火秘境深处之险恶,堪比乱星海绝域。其中不仅有李墨大师布下的守护机关与太古阵法,玄妙莫测,杀机暗藏,传闻甚至能威胁化神大能的性命。历来不乏自负修为高深、强闯秘地者,最终却成了滋养秘境的一抔枯骨,他们所携带的法宝、收集的灵物,自然也留在了里面。故此,内中之物,有时非但不减,反而增多。”
苏晚棠在一旁补充,语气带着一丝‘惊恐’的表情:“更可怕的是,时有蠢货触碰到秘境核心的古老禁忌,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整个秘境空间临时封闭或发生恐怖灾变,使得当次进入的所有修士…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陆沉玉面色一凛:“如此可怕?”
“自然!”烈无痕肯定道,随即话锋一转,眼中精光闪动,“但此次汇聚而来的人数远胜往昔,陆小兄弟可知为何?”
陆沉玉略一沉吟,试探道:“莫非…是有不得了的异宝即将现世的消息传出?”
烈无痕抚掌笑道:“陆小兄弟果然机敏!差不多如此。据上次秘境开启幸存之人传出模糊讯息,秘境深处似有李墨大师亲手炼制的一件核心秘宝即将孕育成熟,光华外泄,引动天象。可惜当时时机未至,众人尚未得见真容便被秘境规则强行传送而出。此外,还有诸多确切消息流传,譬如…蕴天地生机而生的寿元果、能涤荡神魂保持真灵不昧的清灵之水、以及李墨大师当年亲手开辟的、如今已不知繁衍了多少奇花异草的远古药园等等……”
陆沉玉目光微凝,缓缓点头:“如此多的重宝,确实足以令人疯狂。”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三人间凝重的气氛。
“哎呀!大小姐,原来您躲在这僻静角落啊?可让师兄一番好找!”
只见一个身着华丽道袍、面料光鲜绣着精致阴阳鱼纹路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他修为在金丹初期,面色带着谄媚,与这破旧客栈的粗犷氛围格格不入。
此人名为张三,是道宗林风的跟班,而林风是道宗排名第二的高手,在天阙年轻一辈中排名第五,是一位实打实的天才。
不过林风对苏晚棠很是上心,对苏晚棠多次表达了爱意,但苏晚棠对其丝毫不感兴趣。
至于对这个跟班张三,那更是看不上眼。
苏晚棠连眼皮都懒得完全抬起,只是瞥了他一眼,轻嗤一声,语气满是讥诮:“我当是哪只蚊蝇在聒噪,原来是小瘪三啊。”
张三脸色瞬间憋得通红,如同猪肝,但碍于苏晚棠的身份和实力,强压下怒气,依旧挤着笑脸,腰微微弯着:“大小姐,您…您真会说笑。是我师兄林风寻您许久了,一听说您来了这边关苦寒之地,立马不顾劳顿就赶来了,对您可是牵挂得紧啊。”
一旁的陆沉玉闻言,嗤笑出声:“呵呵,我看未必吧。你家那位主子,怕是闻着陨火秘境的宝光来的,顺道才是寻人吧?”
张三被噎了一下,扭头看到说话的是陆沉玉,脸上那点勉强维持的恭敬瞬间化为毫不掩饰的嘲弄和厌恶:“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只会躲在女人裙摆后面求庇护的废物!怎么,以为逃到这鸟不拉屎的边关,就没人记得你当初在武盟那副摇尾乞怜的德行了?觉醒了什么劳什子心境云纹,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烈无痕眉头瞬间拧紧,周身一股灼热暴戾的气息隐隐升腾,放在桌上的大手攥紧,骨节发出轻微爆响,眼看就要发作。
看到内地来人和他们来抢宝物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口出狂言侮辱他的救命恩人,这让烈无痕这位常年在边关征战的武盟修士很是不爽。
陆沉玉却神色不变,轻轻抬手按在了烈无痕的手臂上,微微摇头。
烈无痕见陆沉玉如此,只好作罢,只是传音道:“陆小兄弟,你一句话,我就让这小子走不出玉门关。”
陆沉玉道:“我先在此谢过烈兄,只是,这点小事,交给兄弟我就是。”
闻言,烈无痕只好作罢,只是狠狠的瞪了张三一眼,让他有些心悸。
因为烈无痕最恨的就是这些在玄冥入侵的时候装孙子,一个个在后方享受安宁,一旦有好处了,一个比一个蹦跶的欢乐。
陆沉玉看向张三,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话说,张三,你家主子人呢?什么时候轮到养的狗代替主人出来汪汪乱叫了?”
“陆沉玉!你他妈嘴还是这么贱!”
张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别忘了以前在武盟,老子是怎么教训你的!就你那点可怜天赋,不会真以为走了狗屎运,就脱胎换骨了吧?!”
“是是是,”陆沉玉仿佛懒得争辩,随意地摆摆手,“我等凡人,自然比不上您这位道宗高徒,天赋异禀,尤其擅长给人当狗腿子。”
“你!”
张三气得浑身发抖,指尖几乎要戳到陆沉玉脸上。
就在这时,另一个女声带着不满传来:“张三,让你来找人,怎么磨蹭这么……”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同样制式道袍、容貌尚可但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刻薄和嫉妒的女子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