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第三道……第七重劫雷一道比一道恐怖。
“戮魂紫霄雷” 专攻神魂,陆沉玉识海中蛰龙大梦真经凝成的神识壁垒几乎被劈碎,七窍流血。
“破法湮灵雷” 能湮灭灵力,他体内五行循环数次差点中断,全靠“融意”强行维持流转,生生不息。
“五行逆乱雷” 引发他体内五行灵力暴动,若非五行升灵诀根基稳固,几乎自爆。
每一道,都是生死考验。
陆沉玉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但他凭着刚刚突破的百炼熔炉之体、圆满的五行升灵诀、天阶“融意”意境,以及骨子里那股从不服输的狠劲,硬生生扛了下来!
当第九道第七重劫雷—— 九幽寒冥雷被他以心窍“不灭火种”燃起生命烈焰艰难化解后,他单膝跪地,用空梭剑支撑着身体,大口咳出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
气息衰弱,但体内那尊熔炉却在一次次毁灭与重生中,变得更加凝实,火种燃烧得更加旺盛。
第八重·混沌磨盘。
劫云变成了令人绝望的暗灰色,缓缓旋转,如同连通了九幽的磨盘。恐怖的威压让方圆百里的大地都在下沉,不死灵泉的瀑布出现了断流。
“第八重……混沌磨盘劫。”三元子声音干涩,“古籍有载,此劫雷力蕴含一丝混沌湮灭之意,专磨灭修士道基与生命本源。很多惊才绝艳之辈,都倒在这一重。”
陆沉玉摇摇晃晃地站起,看着头顶那缓缓压下的磨盘,知道不能再仅仅依靠肉身硬扛了。他的身体虽在变强,但劫雷的威力增长更快。
“金丹……出!”
他低喝一声,胸口光芒大放。那颗无法用颜色准确描述、道纹流转不息、散发着宏大“融意”道韵的天道金丹,缓缓从他头顶升起!
金丹离体,脆弱无比,但也是淬炼金丹、使其与修士联系更加紧密、甚至发生蜕变的必要过程。寻常修士只在最后几道关键劫雷才敢如此,且需布下重重防护。
陆沉玉却在一开始就祭出了金丹!
“他也要学三元子前辈体外淬丹?可他才一颗金丹,而且第八重雷劫如此恐怖!”李财失声道。
“不止。”苏晚棠紧握拳头,指甲掐入掌心,“你看他的金丹……位置和姿态。”
只见陆沉玉的金丹并未远离,而是悬于他头顶三尺,缓缓旋转,洒下混沌色的光晕将他笼罩。金丹本身,则在光晕中若隐若现。
第一道第八重劫雷—— “混沌初开·清浊雷” 落下!雷光一半清澈上升,一半浑浊下沉,仿佛要重演天地初开、清浊分离,将陆沉玉的肉身与金丹、神魂与灵力强行割裂!
“融意,化劫!”
陆沉玉双手虚托,头顶金丹光芒暴涨,流转的道纹速度骤增。
那混沌色光晕陡然扩张,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朦胧领域。
领域内,五行生灭,时空微滞,仿佛自成一格小天地。
清浊雷光劈入这“融意领域”,其分离割裂的法则之力,竟被领域内不断演化的五行、时空变化所干扰、分化、缓冲!一部分雷力被领域边缘吸收、消散,一部分被导向陆沉玉肉身,继续淬炼熔炉,只有最核心、最精纯的一缕清浊本源雷力,如同细丝般,被引导着,轻轻缠绕上那颗旋转的金丹!
“滋滋……”
金丹微微一颤,表面道纹似乎被这缕清浊雷力灼烧、刻画,留下极淡的痕迹,但旋即又被金丹本身的道韵覆盖、吸收、融合。
金丹的光泽,似乎更加内敛、厚重了一分。
“以意境领域分化劫雷,引导精华淬丹!好精妙的控制!好大的胆子!”三元子眼中精光爆射,忍不住赞叹,“他对自身意境和力量的控制,已达入微之境!难怪敢凝这等包罗万象的金丹!”
然而,天道之威,岂容轻易化解?
第二道 “阴阳磨盘雷” 、第三道 “四象崩灭雷” 、第四道 “时空涟漪雷” ……第八重劫雷一道比一道诡谲强大,蕴含的法则攻击更加防不胜防。
陆沉玉的“融意领域”不断被劈得明灭不定,范围越来越小。
他脸色惨白如纸,魂力疯狂消耗,维持领域和引导淬丹已让他神魂欲裂。
肉身更是惨不忍睹,许多地方深可见骨,甚至露出了泛着金属光泽的骨骼,骨骼上也有雷纹蔓延。
但他死死支撑。金丹在一次次精纯劫雷的淬炼下,非但没有受损,反而将那些雷劫中蕴含的丝丝缕缕的混沌、阴阳、四象、时空等本源法则碎片吸纳、融合,道纹变得更加复杂深邃,旋转间隐隐有风雷之声,与天地的共鸣越发强烈。
当第六道第八重劫雷 “万法归寂雷” (能令一定范围内万般术法灵力暂时沉寂)落下时,陆沉玉的融意领域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破碎!
他狂喷鲜血,金丹光芒也瞬间黯淡,摇摇欲坠。
“不好!”苏晚棠惊呼,就要不顾一切冲过去。
但陆沉玉眼中狠色一闪,竟强行燃烧了一滴珍贵的朱雀真血!
狂暴的涅盘之力瞬间涌入体内,暂时稳住了崩溃的伤势与灵力。
“给我……稳住!”
他嘶吼着,双手结印,不再维持大范围领域,而是将残存的“融意”意境与魂力,死死包裹住自己的金丹,形成一个致密无比的意念护盾。
第七、第八、第九道第八重劫雷接踵而至!
这三道雷劫,几乎避开了肉身,直指金丹与灵魂本源!
意念护盾剧烈震颤,陆沉玉七窍中流出的是金色的魂血!
识海如同被亿万根针穿刺、被业火焚烧、被末法终结的幻象冲击,几乎要崩溃!
金丹在护盾内疯狂旋转,表面道纹明灭不定,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与淬炼。
最终,第九道劫雷散去。
陆沉玉瘫倒在地,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头顶的金丹光芒黯淡到极致,缓缓落回他眉心,没入体内。
但他还活着,金丹也还在,只是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却在缓慢地自我修复,裂痕处有新的、更玄奥的道纹在滋生。
第九重·灭世终章。
天空,彻底变成了吞噬一切的漆黑。唯有那缓缓旋转的劫云中心,一点令人心悸的、纯粹的白光在凝聚。
那是太初之光,也是终末之暗,是混沌劫雷的终极形态—— 太初终焉混沌雷!
此劫,已非单纯的雷霆,而是天道降下的、蕴含一丝归墟意志的终极抹杀!
威压之强,让三元子都不得不连连后退,面色无比凝重。
苏晚棠和李财更是被压得跪伏在地,连抬头都困难。
陆沉玉躺在深坑底部,望着那点越来越亮的白光,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身体几乎彻底破碎,百炼熔炉的火种也微弱如风中残烛,金丹布满裂痕,魂力近乎枯竭……
“到此……为止了么?”
“不……”
他残缺的手指,动了动,艰难地握住了落在身旁的空梭剑。
剑身冰凉,却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我还有……”
“还有……未竟之事……”
他想起了谢红缨,想起了死去的兄弟,想起了青灵,想起了李财和他妹妹小鱼,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坚持……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顽强的求生意志,混合着不屈的战意,从他灵魂深处燃起!
“贼老天……”
他用尽最后力气,将空梭剑竖起,剑尖遥指那灭世的白光,嘶哑的声音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想收我陆沉玉的命……你还不够格!”
仿佛回应他的挑衅,那点白光骤然膨胀,化作一道无声无息、却又仿佛充塞天地、令万物失去色彩、归于虚无的……光柱,缓缓压落。
第九重雷劫,开始!
每一道,都是这“太初终焉混沌雷”!
第一道,陆沉玉挥动空梭剑,将仅存的时空法则之力灌注其中,斩出一道微弱的空间裂隙,试图偏移一丝雷光。
雷光掠过,空间裂隙湮灭,余波扫中他,左臂彻底化为飞灰。
第二道,他祭出布满裂痕的金丹,以“融意”强行催动,金丹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在雷光中艰难旋转、承受,裂痕扩大,却也将一丝雷劫终焉之意吸纳。
第三道、第四道……
他手段尽出,燃烧精血,燃烧魂力,甚至开始燃烧那新生的“不灭火种”本源!
每一次对抗,都让他离死亡更近一步,身体不断湮灭,又凭借百炼不灭体的顽强生机与朱雀真血的涅盘之力,勉强重组。
但这终焉之雷太恐怖了,湮灭的速度远超过重生。
第五道,他双腿消失。
第六道,胸腹洞穿。
第七道,仅存的右臂也化为虚无。
第八道,头颅以下,尽数湮灭!
只剩下一个残破的头颅,和头颅中那颗布满裂痕、却仍在微弱跳动、汲取着最后雷劫之力的金丹,以及头颅下方,依靠一丝涅盘之力与不灭意志勉强维持的一小团心脏血肉。
第九道,也是最后第九重的第九道—— “九九归一·太初终焉寂灭雷” ,那最初也是最终的白光,凝聚到了极点,化作一道纤细却仿佛能终结整个纪元的光线,朝着陆沉玉那仅存的头颅,点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苏晚棠泪流满面,发出无声的呐喊。
李财双目赤红,狠狠捶打着地面。
三元子闭上了眼睛,似在叹息一个绝世奇才的陨落。
光点,触及了陆沉玉的眉心。
没有爆炸。
没有声音。
只有一种绝对的、万物归墟般的寂静扩散开来。
陆沉玉那残存的头颅,连同其中的神魂、金丹,在那白光中,如同沙雕般,缓缓消散。
白光持续了足足十息。
十息之后,白光敛去,连同天空那恐怖的无边黑云,也一同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阳光重新洒落。
不死灵泉恢复了流淌。
但陆沉玉所在的区域,只剩下一个直径超过万米、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同琉璃般的恐怖巨坑!
坑底深处,隐约有暗红色的熔岩在流动,那是劫雷高温融化地壳所致。
巨坑边缘,一片死寂。
所有人望着那空荡荡的、散发着残余毁灭气息的深坑,都说不出话来。
苏晚棠瘫坐在地,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李财呆呆地望着深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三元子沉默良久,最终缓缓摇头:“九九天劫……果然非人力可抗。可惜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切结束,陆沉玉已在天劫下神魂俱灭、化为飞灰之时——
一声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干涩沙哑至极的咳嗽声,突兀地,从那万米深坑的最底部,那片暗红熔岩的边缘,某块尚未完全融化的、焦黑扭曲的岩石下,传了出来。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