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的时候,杨亮和他父亲杨建国回到了他们临时搭建在林间的营地。两人顾不上喘口气,就赶紧把刚才路上商量好的想法告诉了母亲和杨亮的媳妇。
“妈,媳妇儿,”杨亮指着吊在火堆上方、正冒着热气的小铁锅,语气有点急,“咱们现在用这小锅熬橡果糊做饼,太慢了!你们看,林子里的橡果是掉了一地,可咱们五口人,往后日子长着呢,特别是眼瞅着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他顿了顿,让话里的意思更清楚,“要是还像现在这样慢吞吞地弄,等真到了大雪封山的冬天,咱们的存粮肯定不够吃。更麻烦的是,一整天光顾着找吃的、磨橡果、熬糊糊,就啥也干不成了——修咱们这挡不了多少风的棚子、拾掇柴火、准备过冬的皮毛啥的,这些要紧事全得耽误。”
杨建国在一旁用力点头,接口道:“是啊,孩儿他妈。我们刚才算了算,光靠这小锅,从鸡叫忙到天黑,怕也刚够填饱肚子,腾不出半点功夫干别的营生。这样下去不行。”
母亲听了,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可不是嘛!我这几天捣橡果、熬糊糊,手就没停过,也觉着这锅太小,真耽误工夫。眼看着树叶子哗哗掉,寒气也上来了。”杨亮的媳妇也忧心忡忡地说:“就是啊,橡果捡回来堆在那儿,处理不快,放着怕是要发霉生虫,白白糟蹋了。是得想个更快的法子。”两位女眷的担忧和杨亮父子俩的想法碰到了一块儿,这口小锅成了眼前顶顶要紧的难题。
商量完这事,一家人这才围着篝火坐下来吃晚饭。今天运气不错,杨建国打到一只挺肥实的野兔。晚餐有了肉,大家伙儿吃得都挺香。虽然为了省着用那些从现代带过来的、所剩不多的调料,杨亮的媳妇只敢放了一丁点儿,味道实在说不上好,还有点土腥气,但能吃到实实在在的肉,在眼下这光景里,已经是难得的享受了。没人说话,都默默地、仔细地啃着自己分到的那块肉,篝火的暖意混着肉香,暂时驱散了深秋夜晚的冷气和压在心头的忧虑。
吃着吃着,杨亮又想起一桩揪心的事,他咽下嘴里的肉,看向父亲杨建国:“爸,还有个要紧事。咱们带来的盐,罐子快见底了。过些日子,是不是得想法子弄点盐回来?没盐可不行。”
杨建国正用一块锋利的石头片剔着骨头上的肉,闻言抬起头,很肯定地说:“没错,盐是顶天的大事。别的滋味儿能将就,盐不能缺。人要是长久不吃盐,身上就发软,没力气干活,那可就真麻烦了。到时候咱们得在林子里好好找找,看有那盐碱地能不能提炼出盐,或者想想别的土办法。”
母亲听着父子俩的话,看着眼前简陋得只能勉强遮雨的棚子和跳动的火苗,忍不住叹了口气:“唉,这么一合计,要操心要干的活儿,一件摞一件,真是看不到头啊。”
杨建国用根粗树枝拨了拨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些,火光映着他沾了灰又透着坚毅的脸:“咱们现在过的,可是实打实的荒野求生,不是电视里演的那种有人管吃管喝的节目。在这里,一口吃的,身上穿的,头上顶的,都得咱们自己动手,一点一点从这野地里刨出来。想歇着?门儿都没有。往后啊,每天眼睛一睁开,就得不停地忙活。先得想法子把这个冬天熬过去,这才是头一步!”他的话沉甸甸的,带着一家之主必须撑下去的决心。
夜色浓重,篝火噼啪作响,把这一家人围着火堆的身影,长长地投在身后那片寂静又深不可测的古老森林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杨亮和他父亲杨建国就出发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在营地周围寻找合适的花岗岩。虽然昨天的主要任务是收集树干搭棚子,但眼下火烧眉毛的事情得分个先后。父子俩都明白,眼下最要紧的是提升获取食物和加工食物的效率,这是活命的基础,其他事情都得往后放放。没有足够的食物,棚子搭得再好也没用。
幸运的是,他们所在的这片山地,地质条件还真符合要求。花岗岩并不少见,甚至之前清理那处废墟小屋时,他们就注意到有些地面铺的就是大块的岩板。这说明附近能找到符合他们要求的大块、坚硬、相对完整的石头。
真正麻烦的是这些石头的份量。符合要求的花岗岩石块,每一块都死沉死沉的。父子俩最头疼的是,他们没法就在发现石头的地方进行下一步操作——也就是用火烤再泼冷水(热胀冷缩)的办法,把这大石块初步加工成一个粗石锅。只能想办法把它们弄回营地边上,再慢慢处理。
营地和采石点之间的路况糟糕透了。地面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到处是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横七竖八的枯枝烂杈。虽然有那头毛驴帮忙驮运,父子俩也累得够呛。他们连拉带拽,连推带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折腾了几乎一整天,才总算把三块勉强合格的大石块弄到了营地旁边。看着这三块“宝贝”,两人都累得直不起腰,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和泥土浸透了。
这时候,太阳已经快挨着西边的山头了。杨建国顾不上歇口气,又匆匆赶往昨天布置陷阱的几个地方查看。他心里还存着点希望,盼着能有点意外收获。可惜,运气不太好。有两个陷阱明显被什么东西碰过,周围的伪装和触发机关都弄乱了,像是被什么动物蹭到或者踩踏了,但就是没逮着猎物。陷阱里空空如也。
“唉,白忙活一场。”杨建国心里有点失望,但也不算太意外。打猎这事儿本来就看运气,陷阱被破坏或者落空是常有的事。他蹲下身,仔细检查了被破坏的陷阱,把松动的树枝重新固定好,触发机关调整得更灵敏些,又在附近补设了两个新的陷阱。做完这些,天边只剩下最后一点余晖了,他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
营地里,杨亮也没闲着。趁着父亲去看陷阱的这点功夫,他又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林子里。他得抓紧时间收集更多的柴火。明天是关键的一天,要用大量的火烧烤那三块大石头,进行“热胀冷缩”的操作,把它们初步弄出石锅的形状来。这活儿是个“吃柴大户”,需要的燃料可不是个小数目。今天肯定是来不及动手了,但燃料必须提前备足。他在林子里穿梭,专挑那些干透了的、耐烧的硬木树枝,一趟趟地往营地边上搬运,堆成小山似的柴堆。他知道,明天的成败,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这些柴火了。
杨亮的媳妇、母亲,还有年纪小的儿子,这“两大一小”三个人,今天也没闲着。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去林子里收集橡果和各种能吃的浆果。
为啥这么安排呢?杨亮父子俩昨天就盘算好了:如果今天石锅能顺利做出来,那以后煮橡果糊糊就不用再挤占那个宝贝小铁锅了。小锅煮一锅才够几个人吃?太耽误功夫!有了大石锅,一次能煮的橡果糊糊量能翻好几倍,又快又省柴火。所以今天她们仨就铆足了劲,多捡橡果,多采浆果,就等着石锅一好,马上投入“大规模生产”。
第二天,天刚透亮,杨亮和父亲杨建国就围着那三块好不容易弄回来的大花岗岩忙活开了。他们要做的是用“热胀冷缩”的法子,把石头中间硬生生“炸”出个坑来当锅。
杨亮看着石头,心里不免嘀咕:要是有以前那种高温喷枪该多好!对着石头中心一个点猛烧,再浇水冷却,反复几次,一个规整的石锅雏形就出来了。可惜,现在手头只有最原始的家伙什儿。